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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诗难忘:月夜独坐读诗记

古诗难忘:月夜独坐读诗记

壬寅年八月十五·中秋夜

今夜月华如水,倾泻在青石案头。我独坐小院,捧一卷《唐诗别裁》,任凉风翻动泛黄的书页。忽然一句“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”撞入眼帘,刹那间竟怔住了——这小学时背得滚瓜烂熟的诗句,此刻像一枚深埋的种子突然破土,在月光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。

诗韵初醒

记得童稚时,祖父握着我的手指逐字认读《静夜思》。那时只当是必须完成的课业,囫囵吞枣地记下,何曾懂得“思故乡”三字里浸透的千钧重量。而今负笈千里,在异乡的第八个中秋,方才明白那一抬一低之间,是穿越千年的共情。李白洒在床前的月光,原来同样照亮着我窗前的枇杷树,树影摇曳间,恍若看见祖父磨墨教我临帖的背影。

时空交织的诗脉

翻到杜甫《月夜忆舍弟》的“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”,喉间忽然涌起涩意。这些诗句像隐秘的暗号,平日潜藏在记忆深处,却在某个被月光点亮的瞬间骤然苏醒。古人将情感凝练成珠玉文字,穿越战火与朝代更迭,精准地落入今人心湖。我忽然理解何为“古诗难忘”——不是强记硬背的机械留存,而是等待某个与生命经验契合的瞬间,自然完成的灵魂对接。

王维的“明月松间照”与苏轼的“明月几时有”在书页间隔空对话,唐代的月照进宋代的中秋,又漫过千年浸润今夜的庭院。原来我们从未停止吟咏同一轮明月,就像从未停止诉说相似的悲欢。这些诗句早已编织成文化基因,在血脉里静静流淌。

诗与人生的互文

院中桂花簌簌落下,恰似李清照写的“花自飘零水自流”。忽然想起去年深秋在西湖畔,看见残荷听雨的场景,脱口而出的竟是“留得枯荷听雨声”。当时同行友人笑我掉书袋,殊不知那是古诗赋予的审美透镜——让我们在平凡万物中看见诗意,在庸常生活里打捞永恒。

合上书时东方既白,月光渐淡而诗味愈浓。这些古老文字经过时光发酵,早已成为精神故乡。当我们说“古诗难忘”,难忘的是汉字排列的韵律之美,是跨越时空的情感共鸣,更是文明血脉的生生不息。它们像月光般温柔覆盖华夏儿女,无论身在何方,总有一句诗为我们照亮归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