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帝不以臣：孤臣的秋夜独白
建兴三年·霜降
暮色四合时，独坐军帐中。案头烛火摇曳，将「先帝不以臣卑鄙」的诏书映得忽明忽暗。帐外秋风卷着枯叶拍打牛皮帐幕，竟与二十年前白帝城的雨声重叠。
一、三顾之恩
记得初遇先帝，是在南阳草庐的雪天。彼时臣不过一介布衣，先帝却三顾茅庐，执手道：「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。」青铜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，先帝眉间深纹里嵌着乱世烽烟。
建安十二年的腊八粥尚温，先帝已解锦裘披于臣肩。此等殊遇，纵使今日思之，犹觉「先帝不以臣卑微」的暖意透骨。
二、永安之托
白帝城的雨总是冷的。先帝弥留之际，枯瘦手指紧抓臣袖：「嗣子可辅，辅之；如其不才，君可自取。」此言如千钧之鼎，至今压得臣夜不能寐。帐外更漏滴到三更，恍惚见先帝衣角掠过灯影——却是巡营士卒的枪缨。
三、北望长安
今晨校场点兵时，见新制的「克复中原」大纛被风撕开裂口。忽忆先帝伐吴前夜，曾指北斗笑言：「丞相可知？此星象正应我辈北定中原之志。」而今七星依旧，先帝龙驭已宾天七载矣。
「先帝不以臣愚钝」的朱批诏书，与《出师表》草稿并置案头。墨迹氤氲处，依稀是当年先帝手把手教臣批阅奏章的黄昏。
子夜札记
五丈原的蟋蟀开始鸣叫。医官说臣目疾不宜再观星象，却不知「先帝不以臣老迈」的信任，早化作臣血脉里的星辰。搁笔时东方既白，北伐的号角正穿透秦岭云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