乙未岁末雪夜独坐小记
雪窗琐忆
是岁隆冬，金陵雪盛。余寓居城南老宅，适逢连宵霰雪，庭树尽作琼枝。今夜雪止云开，独对寒窗，忽觉二十载光阴恍若檐前融雪，滴沥有声。
一、雪映书窗
南窗积雪厚逾尺，月光穿棂而入，与案头青瓷盏中残茶相激荡，漾出泠泠清辉。架上《世说新语》偶露半角，雪光映得"咏絮才媛"四字格外分明。想谢道韫当年以"未若柳絮因风起"喻雪，今观庭中雪霰实似碎玉倾洒，方知古人措辞之精妙。
二、冰弦怀旧
檐下冰凌渐次成形，长短参差若古琴之徵。幼时先父尝教辨五音：宫音浑厚如东檐冰柱，商声清越似西厢冻管。今轻叩冰弦，犹能辨得"黄钟""大吕"之别，而授业之人已杳然十载矣。
三、茶烟禅意
红泥炉上茶烟盘旋，幻作孤鹤冲霄状。忽忆东坡《汲江煎茶》诗："雪乳已翻煎处脚，松风忽作泻时声。"此间虽无蜀地名泉，然雪水烹建溪之茶，亦得三分清绝。茶烟穿牖而出，与月色雪光纠缠升腾，竟似要载此夜清寒直上广寒。
夜阑搁笔，见砚池墨迹已凝。窗外忽有寒雀踏雪，竹枝轻颤，洒落细雪如碎梨花瓣。方知韦苏州"门对寒流雪满山"之句，非虚言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