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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碎的散文:冬夜独白

心碎的散文:冬夜独白

十二月十九日 星期三 雪

窗外的雪又落了起来,像无数破碎的羽毛,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打着旋,终究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。暖气片嘶嘶作响,努力烘烤着这间斗室,却怎么也烤不暖那双冰凉的脚,以及比脚更冰凉的心。书桌上摊开的信纸,吸饱了水汽,边缘微微卷曲,像一片蜷缩的枯叶,上面一个字也无。墨水干涸在钢笔里,一如我干涸的泪腺。

我试图写下些什么,关于你,关于我们,关于那个早已在秋风里咽气的夏天。笔尖却只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噪音,不成语句,像濒死者的喘息。回忆是顶级的酷刑,它从不一下子将你摧毁,而是用最纤薄的刀片,在最细微的神经末梢上,日复一日地拉锯。我此刻的痛苦,并非源于某个宏大的悲剧现场,而是由无数个这样的细微瞬间构成:衣领上偶然嗅到的、你残留的淡淡烟味;手机相册突然推送的、我们笑得挤没了眼睛的合影;甚至只是路过咖啡馆时,看到别人桌上那杯你最爱点的、加了双份焦糖的玛奇朵。

无声的崩塌

所谓心碎,从来不是“咔嚓”一声清脆的巨响。那太戏剧,太痛快了。真正的心碎,是一场无声的、持续的内里崩塌。你能清晰地听见每一块砖石松脱、每一根钢筋扭曲的呻吟,感觉到整个结构的摇摇欲坠,但外表看去,或许只是沉默,只是比平时更安静了一点。就像此刻的我,能照常呼吸,喝水,吞咽食物,能对同事挤出微笑,能处理电脑屏幕上跳动的邮件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的内部,已成一片废墟。

我回想最后一次见你。没有争吵,没有撕扯,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疲惫,像厚重的灰尘,覆盖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语言。你离开时关门的动作很轻,“咔哒”一声,轻得仿佛从未真正存在过。就是那一声轻响,震碎了我整个世界。后来我才明白,真正告别的那扇门,往往不是摔上的,而是轻轻合上的。因为那时,连愤怒的力气都已耗尽。

与幽灵对坐

现在,我习惯了与你的幽灵对坐。在每一个餐桌的空位,在每一下电话铃响的间隙,在被子另一侧永远冰凉的褶皱里。我开始理解,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,他们的任务,就是在你生命的某页,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,然后转身离开,让这一页成为你再也无法翻过去的篇章。你不是我的结局,却成了我故事里最深刻的那道伏笔,一个永不解答的悬念。

雪还在下,似乎要掩埋掉窗外的一切。也许明天清晨,世界会变得一片洁白、平整、干净,仿佛所有伤痛都能被覆盖,所有痕迹都能被抹去。但我知道,雪终究会融化,泥泞和伤疤总会重新显露。而我能做的,大概就是坐在这心碎的废墟上,等待时间这场大雪,它一层又一层,下得足够久,足够厚,厚到终于能让我学会,如何与这片废墟和平共处,甚至在某一天,能在这废墟之上,看见一丝微弱的、绿色的希望。

夜很深了。钢笔依旧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。但这篇心碎的散文,或许本就是由所有未能说出口的沉默、所有流不出的眼泪、所有午夜梦回时心脏剧烈的抽痛书写而成的。它无需文字,已然铭心刻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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