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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典散文温馨浪漫篇之春日絮语

经典散文温馨浪漫篇之春日絮语

三月廿一日 晴 微风拂槛

晨光熹微时,窗外的梧桐树已披上一层薄金。昨夜细雨润物无声,今朝竟放晴得这般彻底,教人疑心是春神执虹为帚,将天穹拭得琉璃般透亮。我推开雕花木窗,忽有桃瓣三两点随风入室,恰落在昨夜未阖的《浮生六记》页间,仿佛芸娘与三白的故事里,本就该藏着如许春意。

一、巷陌烟火皆成诗

信步至青石巷,卖花妪的竹篮里堆叠着茉莉、白兰,用湿布巾盖着,犹带露水。想起汪曾祺笔下"昆明的雨是明亮的、丰满的,使人动情的",而这江南春日的晴光何尝不是如此?稚童举着风车从身边奔过,绢纸旋成七彩的涡,他们的笑闹声落进豆浆铺的蒸汽里,竟蒸腾出生活本真的甜香。买得刚出炉的海棠糕,枣泥馅儿烫着舌尖,忽然懂得周作人说的"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,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,生活才觉得有意思"。

二、纸鸢裁云寄长情

河畔草色已连绵成茵,有少年郎携佳人来放纸鸢。那蝴蝶风筝颤巍巍攀升,银线在碧空划出看不见的乐章。女子绯红裙裾被春风撩动,宛若朱自清笔下荷塘里"亭亭的舞女的裙"。他们时而低语时而欢笑,教人想起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:"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,看过许多次数的云,喝过许多种类的酒,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。"此刻春光正好,他们正当最好年龄。

三、茶烟透窗见流年

午后在旧书坊觅得泛黄的《湘行散记》,扉页有娟秀字迹题着"1957年春于金陵"。墨痕虽淡,其间故事却浓。坐在花窗下读时,老板娘送来新沏的碧螺春,白瓷杯里嫩叶舒展如舟,载着六十年光阴漂来。窗外卖麦芽糖的梆子声遥遥传来,与书中描述的沅水船歌叠在一起,竟分不清今夕何夕。忽然明白何以鲁迅说"野草,根本不深,花叶不美,然而吸取露,吸取水,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,各各夺取它的生存"——原来最平凡的日常里,皆藏着前辈呼吸过的春风。

暮色渐合时,见有老夫妇携手过石桥。老先生拄杖缓行,老妇不时替他拢一拢被风吹乱的白发。他们停在桥头看落日,佝偻的身影被霞光镀成金箔剪影,恍如迟子建笔下经霜的秋叶,脉络里仍流淌着春日的汁液。归家路上,月色已漫过瓦当,邻家窗隙飘出无线电里的评弹声,琵琶琤琮里唱着"陌上花开,可缓缓归矣"。

今夜准备将桃瓣制成书签,夹在日记这一页。原来所谓经典散文的温馨浪漫,从来不在铅字里,而在人间烟火中;不是被写就的,而是正发生着的。当春风吹皱一池春水,所有的文字都活了过来,变成你眉间的笑,变成我掌心的暖,变成我们共同呼吸着的,永恒而又崭新的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