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美散文短篇必读:雨窗日记
一
晨起时,天色仍是灰蒙蒙的。窗外的雨丝如绣娘手中的银线,细细密密地织着天地。我临窗而坐,泡一壶陈年普洱,看茶叶在沸水中舒展如舟,载沉载浮。水汽氤氲间,忽然想起昨夜读《陶庵梦忆》时看到的句子:“林下漏月光,疏疏如残雪。”此刻虽无月光,雨脚斜织的景象,倒也别有一番韵味。
二
午后雨势渐猛,檐角垂下万千珠帘。邻居家的猫蜷在空调外机上,毛色与铅灰的天空融成一片,唯有碧瞳如两粒浸水的翡翠。忽然记起幼时祖母常说:“雨天是老天爷在洗砚台哩。”当时只觉得神奇,如今想来,这朴素的比喻里藏着农耕文明的诗意——将自然现象与文房雅器相连,恰似将天地化作书斋,每场雨都是笔墨丹青的前奏。
雨中书事
取毛边纸练字时,墨韵竟比平日更润三分。或许是空气里饱含水汽的缘故,笔画在纸上洇出毛茸茸的边角,像初生雀雏的羽缘。写至王维“山中元无雨,空翠湿人衣”处,窗外恰好飘来桂花被雨水击落的香气,恍觉自己虽在闹市,竟也得了几分山野幽趣。
三
黄昏时分雨声转密,变成万千玉珠落盘。路灯提早亮起,昏黄光晕里可见雨丝斜掠如琴弦。路过窗下的行人举着伞,各色伞面开合旋转,仿佛水塘里突然冒出的蘑菇。忽然有个穿红雨衣的女孩蹲下来,小心翼翼将一只蜗牛引到草丛——这个瞬间让我想起丰子恺的画,最简单的事物里往往住着最慈悲的灵魂。
夜雨拾得
夜读时雨声渐疏,唯余空调滴水应和钟摆。翻检旧日记本,发现去年今日亦曾有雨,当时写:“雨是天的丝线,地把它们绣成青苔。”如今添上新注:“人间的悲欢穿过这些针脚,缝出冷暖自知的岁月图景。”忽然明白日记的好处——它让我们在流逝的河流中放下标记,待他日重读,便知自己从何处来,经何处过,又将往何处去。
临睡前推窗,见积雨云隙漏出半弯月牙,像谁遗落在青石板上的银簪子。明日应当放晴了,但今夜且容我枕雨声入眠,在梦里继续写完这篇永远都在续写的人间散文。
窗外夜雨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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