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四季絮语
春之萌动
三月的风总带着未褪尽的寒意,却已悄悄将窗棂上的霜花吻成水痕。我伏在书桌前,看那株老梨树抽出的新芽像婴儿攥紧的拳头,在淡青色天幕下试探着舒展。楼下花坛里,物业新撒的草籽正顶开陈年落叶,泥土的腥气混着融雪的清冽从纱窗缝隙钻进来,在稿纸上洇开一片潮湿的想象。
记得去年此时,母亲曾指着梨树下忙碌的蚂蚁说:"它们搬运的不仅是食物,更是整座春天的重量。"当时只觉得是文人酸话,而今望着窗台玻璃映出的、自己眼角新添的细纹,忽然懂得时间原来也有触须。
夏之喧嚣
蝉鸣像滚烫的钢珠在耳膜上弹跳时,我的窗帘总保持着45度角的矜持。七月的阳光太擅长拆解秘密——晾衣杆上褪色的蓝衬衫,对面阳台争吵的夫妻,还有我藏在抽屉里被汗水浸皱的诗稿。某个雷雨夜,闪电将整栋楼照成透明的水族箱,我看见顶楼的老教授独自在窗前拉小提琴,琴弓划过的弧光比雨水更明亮。
立秋笔记
八月七日那天,一片梧桐叶啪地贴在我的窗玻璃上,像封烫金的节气通知书。黄昏的光线开始变得稠密,把楼下孩子们追逐的身影拉长成皮影戏。整理旧物时翻到高中日记,某页用红笔写着:"如果永远坐在教室靠窗位置,是不是就能把青春腌成标本?"墨迹晕染处,躺着片干枯的樱花。
冬之默片
暖气管道在墙里发出消化不良的咕噜声,而窗外的雪下得极有耐心。环卫工的橙黄色身影在雪幕中时隐时现,扫帚划过地面的声响让我想起外婆筛糯米粉的节奏。深夜写作时,台灯将我的影子投在霜花结成的窗上,恍惚间竟与二十年前熬夜备考的少年身影重叠。远处传来跨年烟花的闷响,像谁在敲打记忆的棺椁。
四季在窗框里流转如走马灯,而我的钢笔始终悬在稿纸上方。或许每个观察者都是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,自以为记录着时光,其实正被时光腌制。当某天新搬来的孩子指着我的窗户说"那家阳台上有个写字的影子",这循环才算圆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