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推开窗，九月的风裹着微凉轻轻拂过脸颊，像一首未写完的诗突然翻开了扉页。梧桐叶在枝头晃了晃，终于松开握了整个夏季的手，打着旋儿落在我窗台的白瓷杯旁。

一、露重蝉声瘦

踩着晨露去巷口买豆浆时，发现石板缝里蜷着半片蝉翼，透明得能看清叶脉般的纹路。老板娘说这是今年最后一批蝉了，她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像突然提前的冬天预告。我突然想起《枕草子》里写"秋是夕暮时分"，可明明朝阳才刚给银杏叶镶上金边。

二、云影与茶渍

午后在旧书堆里发现去年夹的枫叶书签，褪色的红褐像凝固的茶渍。突然有朵胖云蹭过玻璃窗，光斑便在泛黄的《飞鸟集》页脚跳起圆舞曲。"世界以痛吻我，要我报之以歌"——这句被我用铅笔划了波浪线，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音符。

三、暮色图书馆

傍晚的图书馆像被施了魔法，夕照穿过西窗把尘埃变成漂浮的金粉。在哲学区抽出一本《瓦尔登湖》，扉页上用钢笔写着"1987年秋购于琉璃厂"，墨迹晕染处生出细小的蓝色枝桠。突然有桂花香乘着穿堂风来访，原来窗外那棵老桂树悄悄结满了碎金。

回家路上看见月亮薄得能透出背后青瓷色的天空，几个中学生骑着单车掠过，车筐里塞着蓬松的芦苇花。耳机里正放到《秋酿》，那句"你说要穿红色的毛衣，去看白桦林的落叶"让我的围巾突然有了温度。

后记

夜里整理抽屉时，那片晨间的落叶正躺在素描本上。我用钢笔顺着它的脉络临摹，墨色在宣纸上缓缓生长成陌生的河流。忽然明白古人为何说"一叶知秋"，原来每道叶脉都是时光写的密码，等着某个清晨被呵着白气的人破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