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二十日 阴转雨
清晨推开窗时,空气里还浮着昨夜未散的雾气。我攥着皱巴巴的购物清单走向巷口的菜市,却在拐角处撞见一簇雪白——卖豆腐的老妪三轮车上,竟摆着两枝沾露的栀子。
突然的雨
刚俯身想询问价钱,豆大的雨点就砸在水泥地上。人群像受惊的鱼群四散,老妪手忙脚乱地收摊时,那两枝栀子被匆忙遗落在潮湿的墙角。我鬼使神差地拾起它们,冰凉的雨水正顺着花瓣的脉络滚落,像某种无声的眼泪。
"姑娘要是不嫌弃..."苍老的声音从雨幕里渗出来。回头看见她正用塑料布裹着豆腐,皱纹里夹着水珠,"带回去养着吧,今早才从后山摘的。"
玻璃瓶里的春天
回家后翻出喝光的梅子酒瓶,灌上清水。当我把栀子斜插进瓶口时,突然想起《枕草子》里"花朵横陈"的描写。阳光不知何时穿透云层,在桌布上投下晃动的光斑,花影与水痕在玻璃上交织成一首俳句。
整个下午,香气像看不见的丝带缠绕在书页间。原来最美的遇见不必是惊心动魄的传奇,可以是潮湿墙角的两枝遗落,是陌生人转身时那句被雨声冲淡的"养着吧",是平凡日子里突然绽放的、带着山野气的洁白。
夜记
临睡前发现靠近瓶口的花瓣已泛起锈色,但香气愈发浓烈。这让我想起去年在敦煌见过的胡杨,枯萎时比盛开更壮美。或许所有相遇都暗含告别,而正是这份短暂,让那瞬间的芬芳成为永恒的诗行。
台灯下翻开新的一页日记,画下玻璃瓶的轮廓。墨迹未干时,夜风送来窗外不知名的花香,与案头的栀子悄然应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