淡然人来人去古风情感散文日记
暮春独坐小楼记
时值暮春三月,檐外细雨如丝,斜侵旧纸窗棂。吾独坐于城南小楼,烹一壶陈年普洱,看茶烟袅娜升腾,恍若时光在此凝滞。案头青瓷瓶中插着几枝半凋的桃花,瓣缘已泛枯黄,犹自散着残香。忽闻巷外马蹄声碎,由远及近,复又渐远,终至杳然——也不知是何处行客匆匆而过,竟不肯暂驻片刻。
忆昔年少时,常与故人在此楼品茗论诗。彼时桃李正艳,她总爱拈起落瓣夹入书页,笑言要封存春色。而今书页犹存,花瓣亦在,人却早已散作南北飞蓬。初时尚有尺素往来,后来连书信也渐疏了,最后竟成陌路。原来人世聚散,从来如四季更迭般自然,强留反倒失了韵味。
午后人迹稀
午后雨歇,推窗见石板路上水光潋滟。卖花妪挽着空篮蹒跚而过,苍老吆喝声在巷中回荡三遍便消散了。想起东坡词中“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”,忽然彻悟:这世间谁不是暂居的旅人?相逢时倾盖如故,别离时亦不必涕泗横流。就像檐角那窝新燕,昨日还啾啾待哺,今晨已振翅远去,空留泥巢在风中轻颤。
暮色四合时,隔壁琴师开始调弄丝弦。先是《阳关三叠》,后转《梅花三弄》,琴音穿过爬满紫藤的院墙,竟带着水汽的湿润。忽然记起某年雪夜,与二三知己围炉听琴,当时银装素裹的庭院如今已碧草萋萋。那些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情谊,终究被时光打磨成温润的玉石,握在掌心只剩暖意,再无灼人之痛。
夜灯随笔
今夜挑灯作文时,墨迹在宣纸上洇出淡淡云纹。忽然明白古人为何总爱在离别时折柳相赠——并非柳枝能系住行舟,而是因柳树最知时节,春发秋落,从不执着。人事代谢本该如此淡然,恰似窗外明月,圆缺有时皆成景致。那些来了又去的身影,终究在记忆里凝成水墨丹青,隔着岁月回望,倒比当初更添韵致。
茶凉了再续,人走了不留,这本是天地常理。惟愿所有经过我生命的旅人,都能在某个雨夜想起这座小楼时,唇角泛起如我现在般的浅笑——淡然如水,却余味悠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