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迎来到竹溪日记

思念成疾,爱却无医

思念成疾,爱却无医

十一月七日记

窗外的雨已经连绵下了三日,像极了那年你离开时的天气。书桌的抽屉深处还藏着你未写完的信,墨迹被岁月晕染成模糊的云,而我的心却像被刻刀镂空般清晰作痛。

医生说我患了神经性头痛,开了一整盒白色药片。可我知道这病无药可医——当一个人成了另一人的刻骨铭心,思念便成了最顽固的病灶。每次路过城南那家咖啡馆,玻璃门上晃动的风铃依然唱着旧日的歌,靠窗的卡座却永远空着了。服务生换了好几茬,再没人记得那个总在拿铁里加两份焦糖的姑娘。

"有些伤口不会结痂,只会长成身体的一部分"——昨夜整理旧物时,从你送的《拜伦诗选》里飘出这张便签。原来你早预见了这场漫长的雨季,预见了我会在每一个晨昏颠倒的梦里,反复打捞沉没的月光。

母亲今早又提起相亲的事。她不明白为什么三年过去了,我仍守着一段灰烬取暖。该如何向她解释,有些人就像刺进掌心的琉璃碎片,强行剥离只会让伤口溃烂得更深。上周在超市遇见大学同学,她牵着咿呀学语的孩子对我笑:"还以为你们会第一个结婚呢"。

冰柜的冷气扑在脸上时,我突然想起你说要在家阳台上种满白蔷薇。现在那些花苗应该早已爬满欧洲某座公寓的栏杆,只是替你浇花的人再也不会是我。

黄昏时分的旧货市场,卖唱片的老伯还在放那首《加州旅馆》。磨损的胶片让吉他声沙哑得像在哭泣。突然明白你为什么总说这首歌唱的是永恒的困局——我们何尝不是被困在回忆的旅馆里,永远无法真正离开。

临走时老伯送我一盘空白磁带:"录点新歌吧,年轻人总该往前走的"。可我的录音机早已锈蚀在二零一九年春天,那个所有航班都停飞的雨季。当时你说等疫情结束就回国结婚,后来才知道,有些告别不需要说再见。

今夜又听见雨声敲打窗棂。冰箱里还有你最爱喝的梅子酒,保质期到明年三月。忽然想起你说过:"思念是场慢性病,而我们都在等待痊愈"。可现在我才懂,有些病注定无医可治,就像有些爱注定要成为身体里永不消退的淤青。

凌晨两点十七分,雨还在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