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诗池塘边的午后沉思
七月初三·晴
穿过市井的喧嚣,我踱步至城西的古诗池塘。这里与记忆中别无二致——青石围栏上镌刻的唐诗宋词已被岁月磨去棱角,池畔的垂柳依然蘸着碧水书写春秋。正午阳光透过柳叶间隙,在鹅卵石径上洒下斑驳的金箔,恍若李商隐笔下“琉璃波底锦鳞游,柳线斜牵碧玉钩”的景致。
池中万象
墨绿色的池水托着三五点浮萍,偶有金红锦鲤跃出水面,搅碎一池云影天光。东侧那片荷塘正是盛放时节,层层叠叠的莲叶间挺立着粉白相间的荷花,恰如周邦彦所言“叶上初阳干宿雨,水面清圆,一一风荷举”。蜻蜓盘旋在花苞尖角,应和着远处古琴馆飘来的《流水》曲调,竟构成天然的音画相和。
石铭寻幽
沿着苔痕斑驳的碑刻长廊徐行,指尖抚过那些被风雨侵蚀的诗句。苏轼的“水光潋滟晴方好”与杨万里的“小荷才露尖尖角”隔石相望,杜甫的“细雨鱼儿出”又与白居易的“萍破见鱼游”遥相呼应。最妙的是池心亭柱上那副残联:“古诗池塘谁点笔,满城风雨亦潇湘”,落款已模糊难辨,却道尽此间千年文脉。
时空对话
坐在六角亭的石凳上,看游鱼吞食柳影,忽然懂得古人为何总爱临水抒怀。这方池塘既是自然造化,更是文化镜像——王维在此看见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”的禅意,李清照在此留下“常记溪亭日暮”的缱绻。而今我捧着数码设备记录心境,与历代文人隔空对话,方知永恒不变的,是人类对自然之美的悸动与传承。
夕阳西沉时,池面泛起琥珀色的涟漪。几个孩童蹲在亲水平台喂鱼,笑声惊起苇丛里的白鹭。这场景恰似韦庄笔下“池塘见说生新草,鹦鹉惊飞不动花”的生动写照。忽然领悟:古诗池塘从来不是冰冷的文物,而是活着的精神家园,每个到来者都能在此采撷属于自己的诗行。
归途拾得柳枝作笔,在手机备忘录续写半阕小令:“琉璃砚池千年墨,犹带唐宋烟雨痕。锦鳞衔得旧时句,化作云笺寄新魂。”或许百年后,也会有人站在我此刻的位置,透过新的媒介,继续这场永不停歇的诗意传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