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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居古诗日记:寒舍闲吟录

带居古诗日记:寒舍闲吟录

壬寅年冬月廿三 薄雪初霁

晨起推窗,见薄雪如絮缀于青瓦,忽忆王维“隔牖风惊竹,开门雪满山”之句。檐角冰棱垂垂欲坠,恰似古人悬于竹梢的诗笺,恍惚间竟分不清是雪落长安还是霜降今朝。炉上茶汤初沸,白汽蜿蜒攀爬,在窗玻璃勾勒出梅枝般的纹路。这等景致,合该效仿白居易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”的邀约,可惜独居日久,唯以陶瓮里自酿的杨梅酒与虚空对酌。

午后拾卷偶得

翻检《唐诗别裁集》,指尖停驻于孟浩然“带雪梅半绿,映阶竹稍红”的残句。忽然惊觉“带居”二字原是古今相通的生命状态——诗人带着梅竹同居心境,我带着诗书蜗居都市。斜阳穿过百叶窗,将书架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琴键,陆游“重帘不卷留香久,古砚微凹聚墨多”的闲适仿佛在此间复活。墨锭研磨声里,恍见杜工部在浣花溪畔葺茅屋而居,秋风虽破其庐,却未改“笑拂菱花问小童”的旷达。

当代人的“带居”,终究是带着整个文明史在栖居。空调外机轰鸣声里,插电香薰模拟着林逋的梅香;地铁穿梭地表之时,耳机里流淌着《幽兰操》的琴韵。我们带着折叠屏里的千卷诗书,住在玻璃幕墙构筑的山水中,这种错位的诗意,恰似李商隐“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”的现代注脚——既享科技之便,亦承古今之思。

暮色烹字记

烹素羹时忽得灵感,将苏轼“蓼茸蒿笋试春盘”改作“冻豆腐茼蒿煮砂锅”,热雾氤氲间竟品出跨越九百年的甘鲜。夜灯初上时整理日记,电脑光标与案头毛笔构成奇妙的互文,韩愈“闭门读书史,清风窗户凉”的意境被重新诠释——空调送风声中,电子书页与宣纸翻飞声重叠成复调交响。今日最妙处在黄昏,见群鸽绕楼盘旋,俨然王勃“闲云潭影日悠悠”的都市变奏,急忙以手机摄之,配文“带居观云记”,发送后竟得友人评曰:“此非摩天楼,分明是滕王阁”。

临睡前重读嵇康“琴诗自乐,远游可珍”之语,忽然彻悟:所谓“带居”,实则是带着审美眼光栖居于当下。千年前的月光依然镀亮阳台盆栽,诗仙举过的酒樽化作马克杯里的拿铁,而那份“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”的陶然心境,始终在钢筋水泥的缝隙里生生不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