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廿八日 晴
晨起推窗，见院中桃李纷披，忽忆太白"罗衣何飘飘，轻裾随风还"之句，顿觉春衫单薄处，竟藏着千年诗韵。遂取去年新裁的浅碧纱衫，对镜梳妆时，衣袂果真如词中所言，在穿堂风里翻飞成青鸟的尾羽。
一、衣上流年
母亲翻出樟木箱底的藕荷色马面裙，裙襕处金线绣的缠枝莲已有些褪色。这让我想起杜牧"钿头银篦击节碎，血色罗裙翻酒污"的奢艳，又恍惚看见李清照"轻解罗裳，独上兰舟"的孤清。衣裳原是时光的笺注，针脚里缝着不同朝代的月光。
二、市井衣声
午后往城南布庄，见各色织锦堆叠如霞。有妇人持"藕丝衫子柳花裙"比划，令我想起白居易"红袖织绫夸柿蒂，青旗沽酒趁梨花"的市井画卷。掌柜的取出一匹雨过天青色云纹缎，日光斜照时，竟真如温庭筠所咏"新帖绣罗襦，双双金鹧鸪"般流光溢彩。
三、暮归拾韵
归途遇细雨，躲进茶肆檐下。见邻座姑娘着"杏子单衫郁金裙"，衣领处露出半截"瑟瑟罗裙琥珀腰"，正是李贺诗中"宝袜菊衣单，蕉花密露寒"的意境。忽有卖花妪经过，竹篮里茉莉与衣香交融，倒应了王建"罗衫叶叶绣重重，金凤银鹅各一丛"的富丽。
暮色中整理被雨丝沾湿的衣角，始知古人为何总将衣衫写入诗行——那些"钿璎累累佩珊珊"的绮丽，"荷衣蕙带绝纤尘"的孤高，原是把整个时代的呼吸都织进了经纬。今日衣裳沾的不仅是春雨，还有从《楚辞》香草到《霓裳羽衣》的千年流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