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汉皇重色思倾国》——一段盛唐爱情的追忆日记

开元二十三年·春

今日随父亲入宫赴宴，终得见那位"御宇多年求不得"的杨氏女。她乘着步辇穿过沉香亭，榴花裙裾扫过新抽芽的牡丹，当真是"回眸一笑百媚生"。父亲说圣上为这位寿王妃备了整座骊山的温泉宫，这让我想起《长恨歌》里那句"春寒赐浴华清池，温泉水滑洗凝脂"。

重读白居易原诗，"汉皇重色思倾国"开篇便道破天机。这哪里是讽喻诗？分明是用金线绣出的情书。记得去岁在梨园听曲，白发乐工唱到"承欢侍宴无闲暇，春从春游夜专夜"时，眼中闪着奇异的光——那是见过真正繁华的人才会有的神色。

长安城飘着细雪，听闻范阳叛军已破潼关。晨起梳妆时，侍女说圣驾连夜西幸蜀中，马嵬驿的泥土里混着"花钿委地无人收"的凄凉。我悄悄把珍藏的《霓裳羽衣曲》谱投入火盆，升腾的烟雾中仿佛看见"芙蓉如面柳如眉"的容颜。

忽忆及元稹《连昌宫词》云："玄宗末岁初选入，入时十六今六十。"原来"天长地久有时尽"的悲叹，早在三十年前就写在了梨园子弟的曲谱里。这盛唐的太阳，终究要随"迟迟钟鼓初长夜"沉入银河。

白发宫女坐在残损的斗拱下，用枯枝在沙地上划出《长恨歌》的句子。新来的小丫头问："婆婆，'上穷碧落下黄泉'真的能找到魂魄吗？"西风卷着梧桐叶掠过太液池，我望着当年系鸳鸯的栏杆，轻声念道："但教心似金钿坚，天上人间会相见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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