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迎来到竹溪日记

无聊的古诗与暮色独思日记

《无聊的古诗》与暮色独思日记

四月十七日 阴

傍晚时分,天色灰蒙蒙的,像极了一首被遗忘在古籍中的无聊古诗。我坐在窗前,忽然想起白居易那句“小宴追凉散,平桥步月回”,字句工整却无甚意趣,恰如此刻凝滞的空气。所谓无聊的古诗,未必是诗本身无聊,而是读诗的心境与时空错位了——千年之前的闲情逸致,如何能填补现代人钢筋森林里的空洞?

一、诗之无聊与人之寂寥

翻到《全唐诗》卷四百二十七,某处载着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”之句。古人以幽篁为雅趣,今人却只觉蚊虫滋生;古人以长啸抒怀,今人恐被投诉扰民。这岂非无聊之极?然细想来,深林人不知的寂寥,与当代人置身人群却倍感孤独的境遇,竟隐隐相通。原来无聊的古诗早埋下伏笔:人类从未摆脱永恒的孤独,只是换了个形式重复叹息。

窗外暮色渐浓,灰蓝色的云层裹挟着城市噪音缓缓沉降。忽然记起李商隐那句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”,小时候觉得俗套,如今却在混凝土森林的缝隙里品出悲凉。所谓无聊,或许是我们失去了与诗意共振的能力。

二、笺注之外的鲜活

某年博物馆见宋代佚名诗人残稿,有“茶烟绕榻苔痕绿”七字被朱笔批注“庸常”。可是若细想:那个午后,烹茶人衣袖沾着烟灰,青苔在石阶蔓延,或许还有一只猫从廊下经过——这怎会是无聊的古诗?分明是被岁月风干的生活现场。

现代人总抱怨古诗无聊,不过是因为我们习惯了短视频的直给刺激,再难沉浸式走进“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”的漫长等待。柳宗元写下这句时,或许正经历着比我们更深刻的无聊:没有手机解闷,没有社交软件,唯有江雪与天地亘古的寂静。但这种无聊里,藏着现代人求而不得的专注力。

三、在无聊中寻找诗意

黄昏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线天光。我合上诗集打开台灯,忽然明白所谓无聊的古诗,其实是古人对抗虚无的武器。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”时,未必不比我们刷手机时更充实;杜甫写“两个黄鹂鸣翠柳”时,或许正经历战乱中的短暂安宁。

今日最动人的发现,是某明代无名氏的一句“雨打窗棂疑客至,风翻书页似僧来”。这难道不是最高级的无聊?在寂寞中生出幻听,在沉寂里创造相逢。原来古诗的无聊深处,藏着人类共通的精神密码——用想象力将贫瘠现实点石成金。

夜记

临睡前又翻元稹诗选,读到“寥落古行宫,宫花寂寞红”竟有些眼眶发热。二十个字说尽兴衰沧桑,怎么会无聊呢?只是需要慢下来品咂。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或许我们更需要学会欣赏这种“无聊”——在看似平淡的诗句里,听见历史的心跳,找到安放自己焦虑的容器。

台灯下摊开的诗集中,某页留着前读者的铅笔痕:“此处宜酌酒”。不禁莞尔。你看,再无聊的古诗,终会等到懂它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