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廿三 北风刺骨
暮色四合时,我在鼓楼巷口遇见那位总被称作"古诗乞丐"的老人。他裹着泛黄的军大衣,面前粉笔字像列队的士兵,工整地写着:"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",冻得通红的手指还在青石板上续写《逢雪宿芙蓉山主人》的后半阙。
记忆中的铜铃声
记得三年前初见他时,腰间系着串铜铃,吟诵声比铃音更清亮。如今棉鞋已露出脚趾,却坚持用省下的馒头钱换粉笔。路人丢硬币进搪瓷碗的脆响里,他总要拱手念句"滴水之恩,涌泉相报",皱纹里漾着唐代诗人的孤傲。
他今日新作
残灯照壁影成双,
拾得梅花作酒香。
莫笑褴衫风雪客,
曾将诗句献明堂。
温暖的意外
当我放下热包子时,他突然从破布袋里掏出本线装册子——竟是手抄的《唐诗三百首》,扉页题着"赠予知音"。油渍斑驳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桂花,恍惚让人看见某个遥远的秋夜,这个流浪书生在月下誊写"人闲桂花落"的模样。
归途风雪愈急,怀中诗册却发着烫。转角处回望,那佝偻身影正在路灯下教几个流浪儿念"粒粒皆辛苦",霜白的眉毛上沾着雪粒,像极了他最爱的岑参边塞诗里"忽如一夜春风来"的梨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