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曹邺《官仓鼠》有感：小吏日记中的民生疾苦

壬寅年冬月廿三 阴雨

晨起翻《全唐诗》，曹邺《官仓鼠》赫然入目："官仓老鼠大如斗，见人开仓亦不走。健儿无粮百姓饥，谁遣朝朝入君口。"二十八字如霜刃，剖开千年官场痼疾。檐外冷雨敲窗，竟与诗中寒意遥相呼应。

一、鼠影幢幢的粮仓

执笔时，县衙粮库的黍米新验完毕。斗量时确有异状——每石竟短少二升有余。库吏支吾说是"鼠耗"，可那仓中鼠洞大得能钻婴孩！忽然记起曹邺笔下"大如斗"的夸张，方知诗家写实之笔。暗红账册上"鼠耗"朱批，分明是吸血的齿痕。

二、饥肠辘辘的春耕

午后巡乡，见老农王五蹲在龟裂的田埂啃草根。他家三亩薄田今春要借官仓种子，却被索要三成"息粮"。"老鼠吃得油光水滑"——老人嘟囔着吐掉草茎。忽然懂得曹邺为何将"健儿无粮"与"百姓饥"并置，戍边将士与耕田农人，原是同被啃噬的麦穗。

三、墨迹斑斑的账簿

夜归整理税簿，发现去岁"平籴粮"竟有五百石不知去向。主簿笑着递来新墨："鼠洞总得用朱砂填"。烛火摇曳中，那些数字化作血红老鼠，正啃食着《诗经》里"硕鼠硕鼠"的古老训诫。曹邺诗中的诘问"谁遣朝朝入君口"，此刻竟成了不敢深究的禁忌。

漏夜补记

雨声渐密，忽闻后院粮车响动。推开窗缝窥见：几只"官仓鼠"正往县丞别院运粮袋，沉甸甸的麻袋压得车轴吱呀，恰似饿殍的肠鸣。墨砚里未干的朱砂，倒映着曹邺诗笺上凝固的血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