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教眼底无离恨，不信人间有白头
——秋日黄昏的碎笔
2023年10月15日 晴转多云
窗外的梧桐开始泛黄，偶然读到辛弃疾"若教眼底无离恨，不信人间有白头"两句，钢笔突然洇开一片墨渍。这大约就是古人说的"秋心为愁"吧。
一、落叶与旧信
整理书柜时，从《宋词选辑》里飘落一张明信片。2018年深秋，阿芷从京都寄来的红叶尚夹在其中。她用工整的楷书写着："岚山的枫快红了，你说过要来看的。"五年过去，墨迹边缘已微微晕染，像被雨水打湿的胭脂。
忽然想起我们最后那次争执。她在电话里说："若教眼底无离恨...可我们明明见过那么多离别。"当时只道是寻常赌气，如今才懂词人笔下那种钝痛——原来白头不是突然降临的雪，而是无数个无眠夜积累的霜。
二、咖啡与药香
午后在常去的咖啡馆写作，老板娘新换了桂花拿铁配方。蒸腾的热气里，瞥见斜对角坐着位银发老先生，正用放大镜逐字校对一本发黄的笔记。他偶尔抬头望向窗外时，眼神让我想起祖父整理族谱时的神情。
结账时忍不住询问，老人笑着递来片陈皮糖："四十年前陪她在这抄过《鹧鸪天》，现在轮到我校注她的遗稿了。"糖纸沙沙作响，混着咖啡机的声音，竟比任何解释都透彻。
三、余霞与飞鸟
归途经过护城河，暮色将水面染成绛紫色。成群麻雀掠过电线，把天空分割成流动的碎片。某个瞬间突然理解词人为何要将"离恨"与"白头"并置——那些看似轻盈的飞翔，其实都在用翅膀丈量生命的重量。
手机亮起，母亲发来重阳登高的照片。父亲鬓角新添的白色，在夕阳下像未化的残雪。我回复说下周回家，手指悬停许久，又补上一句："带你们去尝新开的淮扬菜。"
夜色渐浓时，发现早上洇湿的稿纸上，墨迹干涸后竟形成飞鸟的形状。或许所有的离恨终会羽化成诗，而白头不过是时光盖的邮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