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玉妆成一树高，万条垂下绿丝绦
——春日湖畔的绿色交响曲
三月的晨风还带着微凉，我裹紧浅色开衫走向南湖。远远望见堤岸那排垂柳时，贺知章的诗句突然撞进心里——「碧玉妆成一树高，万条垂下绿丝绦」，那些在课本里背过千百次的字句，此刻正化作千万条翡翠珠帘，在淡金色的阳光里轻轻摇晃。
柳色新新
走近了才发现，柳枝的绿是分层次的。顶端嫩芽像打翻的柠檬黄颜料，往下渐变成通透的碧玉色，老枝则沉淀着墨绿的光泽。有麻雀在枝桠间跳跃，震落的露珠在蜘蛛网上串成水晶项链。我忽然理解古人为何总说「陌上柔桑破嫩芽」，这种充满生命力的绿，确实能破开整个冬天的沉闷。
倒影迷宫
蹲在石阶上看湖水，柳枝的倒影被涟漪切成细碎的光斑。两条红鲤游过，搅散了水中的绿色银河。想起去年此时，我还坐在高三教室啃着模拟题，透过窗户看到的只有钢筋水泥。此刻的柳枝多像从唐诗里伸出来的钓线，轻轻一拽，就把人从都市喧嚣中钓进了山水画卷。
树下的时光胶囊
树根处有个蚂蚁王国正在搬家，它们沿着树皮的沟壑列队前行。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，总爱把写满心愿的纸条塞进老柳树洞。二十年过去，当年的小树苗已需两人合抱，而外婆总说「草木比人记得久」。手指抚过粗糙的树皮，突然触到几个歪歪扭扭的刻痕——竟是童年时偷偷刻下的身高记号。
归途经过文创店，买了张洒金宣纸信笺。回家后把柳叶夹进日记本，在空白处抄下整首《咏柳》。墨迹未干时，有柳絮乘风入窗，恰好停在「二月春风似剪刀」的「剪」字上。这大概就是春天最温柔的批注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