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起闲庭观花落,暮归小院听蝉鸣
晨光微熹
清晨推窗,薄雾如纱,庭前几株海棠经夜雨洗礼,花瓣零落成泥。枝头残露未干,映着初阳泛起碎金般的光。我俯身拾起一片沾泥的花瓣,忽忆起李易安"知否知否,应是绿肥红瘦"的叹息。石阶缝隙里钻出几丛蒲公英,顶着绒球似的种子,风过时便散作漫天飞絮。
闲庭信步数落英,
露重风轻蝶影横。
莫道春归无觅处,
荼蘼架下有莺声。
午荫小憩
竹帘半卷,蝉声忽远忽近地浮在热浪里。紫藤架筛下的光斑在青砖地上游移,像一尾尾银鱼。案头冰镇酸梅汤泛着琥珀色,碗壁凝着细密水珠。忽有狸奴跃上窗台,尾巴扫落砚台边几粒桂花,惊醒了正在打盹的毛笔。
檐铃偶记
西厢房檐角悬着的铜铃突然叮咚,原是晚风捎来山那边的雨信。晾衣绳上蓝印花布猎猎作响,灶间飘出新蒸槐花饼的甜香。祖母摇着蒲扇念叨:"蝉鸣雨至,该收晒的陈皮了。"
暮色渐浓时,蝉声忽而稀疏。雨滴先是试探性地敲打瓦片,继而连成珠帘。小院青苔在雨雾中洇出墨色,石榴树暗红的果实像盏盏小灯笼。檐下陶缸接满雨水,惊起三两蛙鸣。
夜窗札记
掌灯时分,雨歇云散。月光漫过窗棂,将案头稿纸染成霜色。墨迹未干的日记本上躺着几粒萤火虫,忽明忽暗如星子跌落。远处传来谁家玉笛声,吹的是《折杨柳》的调子,却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清冷。
这寻常一日的光景,在记忆里终会发酵成琥珀色的酒。待他年某个梅雨时节,或可佐着陈年旧事细细啜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