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起观画
清晨推窗,案头那幅《古诗提画》册页被风掀起一角。这是去年在苏州古籍书店淘得的宝贝,泛黄的宣纸上题着王维《山居秋暝》节选,配着明代佚名画师的青绿山水。指尖抚过"明月松间照"的墨痕,突然发觉砚台边沿沾着昨夜临帖时溅出的朱砂,像颗红豆嵌在黛色石纹里。
画中游
午后暴雨初歇,索性将画轴完全展开。放大镜下游走的笔锋里藏着惊喜——画角有枚指甲盖大的渔翁,蓑衣上的麻纤维竟用丝线勾勒。突然理解古人为何称看画为"读画",这比二维码还精密的笔触里,分明藏着画师想说又咽回去的半阕词。
忽忆昨夜读《林泉高致》:
"山水有可行者,有可望者"
而这幅分明是可嗅的:
松针戳破墨色
渗出树脂的苦香
暮色题记
黄昏给画中瀑布镀上金箔时,发现个有趣的细节。题诗第三列"清泉石上流"的"上"字,右上角有处极淡的指印。或许某代藏家也像我这般,在某个春日下午,忍不住用指尖追摹过泉水的走向。这偶然的瑕疵,倒让冷冰冰的文物有了体温。
临睡前整理画具,在调色盘残余的靛蓝里又调了些藤黄。试着在废纸上点染,竟晕出画中远山的色调。突然明白古诗提画最动人处,正是这种跨越时空的默契——八百年前的画师与今日的我,共用着同样温柔的暮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