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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诗分手日记

古诗分手日记

壬寅年腊月初七 朔风卷雪

晨起梳妆时,铜镜里突然浮现元稹的句子: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”这面他赠的双鸾衔绶镜,照过多少画眉深浅入时无的晨昏,如今却映着韦庄《浣溪沙》里的孤影——“暗想玉容何所似,一枝春雪冻梅花”。

断弦记

整理书箧时忽闻裂帛声,原是收着他诗稿的锦囊开了线。那些“执手相看泪眼”的誊抄字迹,竟应了柳永《雨霖铃》的后半阙:“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”记得去年上巳曲江宴,他以竹枝词调笑我饮酒姿态:“芙蓉如面柳如眉,对此如何不泪垂?”当时只道是白乐天的寻常诗句,而今才懂《长恨歌》里埋着的谶语。

腊月十一 雪霁初晴

途经西市胡商酒肆,忽然听见有人吟唱:“人生自是有情痴,此恨不关风与月。”欧阳修的玉楼春被波斯琵琶弹得支离破碎,让我想起去岁重阳,他用薛涛笺写给我的《昼夜乐》:“早知恁地难拚,悔不当时留住。”如今忆来,晏几道《蝶恋花》说得最是剜心: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

焚稿录

黄昏时在庭前焚毁诗笺,火舌舔过李商隐的《无题》:“刘郎已恨蓬山远,更隔蓬山一万重。”灰烬里忽然显出杜牧的叹惋:“蜡烛有心还惜别,替人垂泪到天明。”原来所有离别都早已写在唐诗宋词里,我们不过重复着古人的悲伤。最后一片焦纸卷曲着王实甫的唱词:“晓来谁染霜林醉?总是离人泪。”

腊月十五 月满西楼

今夜月光浸透李清照的《一剪梅》,梳妆台上他送的青玉案摆着未完成的和诗。忽然明白苏轼《江城子》里“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”的沉重,那些赌书泼茶的往事,都化作纳兰性德追忆的“当时只道是寻常”。檐角铁马叮咚,竟似白居易《长恨歌》里的仙乐风飘:“悠悠生死别经年,魂魄不曾来入梦。”

最终将双鲤纹银盒沉入曲江时,忽然想起《敦煌曲子词》里那句:“天上月,遥似一团银。夜久更阑风渐紧,为奴吹散月边云,照见负心人。”原来千年前的女子,早已替天下断肠人写尽了哀怨。这场古诗里的分手,终究要落得个“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”的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