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床前明月光
深夜推开窗时，李白的诗句突然撞进心里。这轮悬在空调外机上的月亮，与千年前那"床前明月光"竟无二致。霜白的清辉泼在书桌上，钢笔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墨水瓶里也落进一小片碎银般的亮。
1. 凝固的时间
小区楼下有孩童追逐的笑声传来，现代都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。而当我凝视着月光在瓷砖地面勾勒的窗棂图案时，恍惚看见唐朝那个披衣起身的诗人。我们隔着时空共享同一个月亮，这或许就是冯至说的"深夜又是深山，听听窗外又是深山的静"。
二、疑是地上霜
空调冷气在玻璃杯外壁凝成水珠，确实像极了秋霜。忽然想起儿时在乡下，霜降时节跟着祖父早起收白菜，菜叶上那些晶莹的冰晶，在朝阳下会折射出彩虹的碎片。如今钢筋森林里，连真正的霜都成了奢侈品。
2. 记忆的棱镜
月光总擅长打开记忆的抽屉。去年在苏州博物馆见到的宋代琉璃盏，在射灯下也泛着这般青白的冷光。古人没有电灯，却把月光写进诗行里世代相传。我们拥有永不熄灭的LED灯带，却再难写出"小时不识月，呼作白玉盘"的天真。
三、举头望明月
对面楼宇的玻璃幕墙将月光折成几何图形，像被数码处理过的古典油画。忽然怀念起敦煌壁画里那些飞天的衣袂，她们缠绕的飘带应该也浸过这样的月色。手机相册自动弹出三年前在鸣沙山拍的满月，沙丘曲线与月光交融得像液态的汞。
3. 永恒的镜像
科学说月球正在以每年3.8厘米的速度远离地球。但此刻它分明就悬在我的睫毛上方，近得能看见环形山的阴影。这让我想起阿波罗计划带回来的月壤样本，在实验室里依然保持着"皎皎空中孤月轮"的诗意。科技与诗，从来都不是反义词。
四、低头思故乡
外卖软件弹出母亲节促销广告，才惊觉已有半年没回老家。视频通话里父母的脸被液晶屏割裂成像素点，不如记忆中厨房窗户上的月光温柔。忽然理解李白为何要在"思故乡"前安排"低头"这个动作——有些情绪太重，需要大地来承接。
合上日记本时，月光已经悄悄爬到了枕头边。明天或许该给父母写封手写信，用钢笔蘸着这"疑似地上霜"的月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