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鼠夜吟：古诗属相中的岁末感怀

一、鼠迹寻诗

晨起推窗，见霜痕如鼠齿啮过窗棂，忽忆《诗经·硕鼠》"硕鼠硕鼠，无食我黍"之句。这偷食人间五谷的小兽，竟在古诗中留下斑驳爪痕。案头《尔雅》载："鼠属十二辰之首"，子时夜色正浓，恰似这生灵昼伏夜出的天性。

翻检《本草纲目》，李时珍谓鼠"穴居知雨，能掐算"，想起陆游"夜阑卧听风吹雨，铁马冰河入梦来"中未言的雨前鼠窸窣。杜甫《羌村三首》"柴门鸟雀噪，归客千里至"的篱笆下，想必也有鼠辈窜动的窸窣。

午后整理旧物，得见儿时用鼠须笔临的《兰亭序》。王羲之"后之视今，亦犹今之视昔"的墨迹间，仿佛看见苏东坡《守岁》中"欲知垂尽岁，有似赴壑蛇"的岁末光影。鼠年将尽，如这偷油的小兽，衔走了三百余日时光。

《周易》以鼠配子水，想起王安石《元日》"爆竹声中一岁除"时，汴京城墙根定有鼠群窜跃。十二载一轮回，白居易"离离原上草，一岁一枯荣"的轮回，在鼠目寸光中竟成永恒。

暮色染窗时，发现墙角鼠洞积着桂花碎屑。这倒应了黄庭坚"今夜月明人尽望，不知秋思落谁家"的意境。鼠辈偷藏的何止是粮食，更有范成大《四时田园杂兴》"昼出耘田夜绩麻"里漏下的光阴碎屑。

临睡前重读《东京梦华录》，孟元老记汴京"鼠嫁女"习俗，忽觉李商隐"相见时难别亦难"写的或是生肖更迭的怅惘。鼠尾扫过诗笺，留下八百字墨痕，恰够丈量这倏忽而逝的庚子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