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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泉叮咚,涤我心尘——山居日记

山泉叮咚,涤我心尘——山居日记

一、缘起幽谷

自都市樊笼抽身,暂栖于浙西这僻静山坳,已有三日。此间木屋虽简朴,推窗却直面苍翠,万籁俱寂中,唯一种声音日夜不息,那便是屋后岩壁间淌下的山泉。它总让我想起古人笔下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”的幽谧画境,王摩诘的诗句,仿佛专为此刻的我而写。

二、声与境的交响

晨光熹微时,鸟鸣暂歇,泉声便清晰起来。它不是瀑布的轰鸣,也非溪流的潺湲,而是“叮咚”作响,极有节奏,宛如大地沉稳的脉搏。我坐于泉边青石,闭目倾听。这声音竟有奇效,连日盘踞心头的焦灼与琐碎,被它一一敲散、洗濯。恍然理解了白居易“泉喷声如玉,潭澄色似空”的描摹,其声清越,其色澄明,确能映照并涤荡人的心扉。

午后,携一卷旧书,于泉边树下翻阅。微风拂过,水汽夹杂着草木清香扑面,凉意丝丝入扣。目光虽在字里行间,耳畔却尽是泉水的絮语。它时而如琴音泠泠,时而似私语切切。偶有山花落瓣飘零水面,便打着旋儿,被这无形的力量推送着,奔往未知的远方。这景象,静默却充满生机,不正暗合了“青山遮不住,毕竟东流去”的坚韧与豁达么?

三、涤心之悟

暮色四合时,山间雾气渐起,泉流也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,声音更显空灵深邃。我以手掬水,饮之,清冽甘甜,透彻肺腑。整日的枯坐沉思,似乎都抵不过这一口天然泉水的点拨。它自山岩深处渗滤而出,历经砂石的重重过滤,方得至纯至净。想来人之心思,亦当如此。在这山泉畔,都市中被迫吸纳的尘埃与喧嚣,被这永不疲倦的流淌声缓缓冲刷、带走。心,便也似这泉眼下的卵石,逐渐显露出被遗忘已久的、光滑而坚实的本质。

夜深人静,唯有泉声作伴,愈显天地辽阔。躺在床上,听它流入梦乡,仿佛灵魂也被清洗了一遍。我于此山此泉,不过是一匆匆过客,但它予我的这份宁静与清明,或可滋养我回归尘世后的很长一段时光。古人寄情山水,所求的,也不过是这般“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”的刹那永恒吧。

——记于癸卯年仲夏,山中夜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