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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面桃花相映红——春日故地重游日记

人面桃花相映红

四月五日 晴 微风

晨起推窗,忽见院中桃树已绽开第一簇嫣红,恍然惊觉又至清明。蓦地想起崔护那句「人面桃花相映红」,心口似被春风撞了个满怀,当即决定重访城西桃林。

故地新景

乘电车至西郊,沿途柳絮纷飞如雪。穿过青石牌坊,整片桃林如绯色云霞扑入眼帘。游人来往如织,比之七年前初次造访时更添热闹。踩着鹅卵石小径深入,蜂蝶引路处忽见一方青苔斑驳的矮墙——正是当年题诗之地。墙侧桃枝斜伸,花瓣落于石刻「人面桃花相映红」的「人」字上,恰似为诗句添了胭脂注脚。

树下有画素描的少女,支着画板临摹花枝。阳光透过花瓣缝隙,在她发梢染出柔光,令我想起《诗经》里「桃之夭夭」的句子。忽然理解古人为何总将美人与春花并提——并非单纯比拟颜色,而是那份转瞬即逝的惊艳与怅惘,在花开花落与人世相逢别离间形成奇妙共振。

花影人踪

桃林深处有茶寮,卖桃花冰酿的老伯仍守着摊子。闲聊间得知,此处竟真有过一段佳话:多年前有书生在墙题诗,后来确实寻回了心仪的姑娘。「可去年拆迁,他家搬去城南喽。」老伯搅着瓷缸里的梅子,花瓣旋涡中又叹:「花年年开,人未必年年來啊。」

静坐花树下写日记时,忽有稚童跑来遗落纸鸢。帮她拾起时,孩子妈妈匆匆赶来,发间别着桃枝相映成趣。望着母女二人消失在花海的身影,恍惚见时光在此处打了个褶——七年前与我同游的挚友,今已在大洋彼岸研习绘画。昨夜收到她寄的明信片,背面正是临摹的《人面桃花图》。

暮色渐浓时,将今年第一朵桃花夹进日记本。归途电车掠过橱窗,玻璃映出我的面容与窗外花影重叠飞逝。忽然彻悟:「人面桃花」之动人,不在长相守的圆满,而在惊鸿一瞥的永恒定格。每朵花都在绽放时等待命定的凝视,每个春天都成全着新的「人面桃花相映红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