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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诗知了夏日日记

古诗知了夏日日记

七月流火,八月未央。窗外的阳光白得晃眼,树梢上的知了又开始了一天的吟唱。这声音,从清晨到日暮,不知疲倦,仿佛是整个夏天最固执的背景音。我坐在书桌前,摊开日记本,笔尖悬停,思绪却早已被这“知了——知了——”的鸣叫声,带回了遥远的童年,带回了那些浸润在古诗意境中的夏日。

一、庭槐寒影疏,邻笛知了鸣

记得小时候,老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极大的槐树。盛夏时节,它枝繁叶茂,投下满地斑驳的碎影,是纳凉的好去处。而树冠深处,便是知了的王国。它们隐匿其中,我们这些孩子,只能闻其声,难见其形。那时的午后,总伴着这永无止息的合唱。大人们摇着蒲扇,在竹椅上昏昏欲睡,而我们则心心念念着如何用一根长竿,顶端缠上面筋,去粘下那树枝上的“歌唱家”。

如今再读那些古诗,“垂緌饮清露,流响出疏桐”、“高蝉多远韵,茂树有余音”,才恍然惊觉,古人早已将这般景象写尽了。他们听到的,是超脱尘俗的高洁之音;而我们童年追逐的,则是那份纯粹简单的快乐。同一个生灵,在不同的时空里,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情感色彩。古诗里的知了,是文人墨客寄托情怀的意象;而我记忆里的知了,是夏日童年最喧闹、最鲜活的主角。

二、蝉噪林逾静,心境两相异

“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。”王籍的这句诗,道破了动静之间的玄妙辩证关系。小时候只觉得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,尤其在午睡时,那声音简直是无孔不入的折磨,何来“林逾静”之感?

直到年岁渐长,离开了那个小院,在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为生活奔波时,某个加班的深夜,或是某个周末独自在家的午后,周遭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嗡鸣,我竟会莫名地开始怀念那一片聒噪的蝉声。那声音里,有灼热的阳光,有冰镇的西瓜,有井水里泡着的甜瓜,有奶奶的蒲扇轻摇,有一整个无忧无虑、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夏天。

此刻,窗外的知了声依旧。我尝试着静下心来,像古人那般侧耳倾听。起初仍是纷杂的噪音,但听着听着,心竟真的慢慢沉静下来。在这规律的、富有生命力的鸣奏中,城市的车水马龙、工作的烦琐压力,似乎都被暂时隔绝在外。我感受到的,是一种原始的、生机勃勃的宁静。原来,不是蝉鸣让树林更静,而是人的心先静下来,才能于蝉鸣中体会到更深层次的幽静。古诗的意境,需要岁月的沉淀和心境的变化,才能真正走入其中。

三、居高声自远,非是藉秋风

虞世南的《蝉》是我最喜爱的一首咏蝉诗。“居高声自远,非是藉秋风”,这哪里是在写蝉,分明是在阐述一种人格的理想境界:立身高洁的人,无需凭借外在的权势地位(秋风),其声名自然能够远播。蝉栖于高树,餐风饮露,其声嘹亮,这一切在诗人看来,都是其内在品格的向外彰显。

看着窗外那些藏在绿叶后的小生命,它们生命短暂,仅此一夏,却要竭尽全力地嘶鸣,完成繁衍的使命,然后落幕。它们用尽全力歌唱,并非为了博取谁的关注,而是生命本能最热烈的绽放。这种“非是藉秋风”的自信与坦荡,这种活在当下、竭尽所能的生命态度,或许才是古诗知了留给我们的,最深刻的人生启示。

日记写到这里,日头已开始西斜。窗外的蝉鸣依旧,但似乎多了一份值得品味的韵味。感谢这古老的吟唱者,用它千年不变的旋律,连接了古诗的风雅与生活的烟火,也叩醒了我一段尘封的夏日记忆。这个因古诗知了而起的午后,变得格外充实而宁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