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诗溪沙畔的夏日闲思日记
七月既望,暑气初敛
晨光微熹时,我沿着青石板路踱至溪沙畔。这里曾是古人吟咏的故地,如今虽无车马喧嚣,却多了几分寂寥的雅意。溪水潺湲如旧,粼粼波光里仿佛还荡漾着韦庄“春水碧于天”的残韵,而岸边的沙砾却被岁月打磨得愈发温润,赤足踏上去时,竟觉得连时光都变得柔软了。
临溪观澜之得
择一块青石坐下,看溪水如何与沙岸缠绵。忽忆起《古诗源》中收录的《沧浪歌》: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我缨”,而今这溪沙虽非沧浪,却自有一番清致。水流遇石则分,遇沙则融,分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,却总在夏日午后显出格外深刻的隐喻——人生诸事,何尝不是如此?强求者如浪击磐石,散作飞沫;顺应者如溪漫细沙,反得浸润之功。
午间小憩时,在柳荫下翻检《宋词选注》,见晏殊《浣溪沙》中“一曲新词酒一杯,去年天气旧亭台”之句,忽然怔忡。去年此时亦在此地诵读此词,而今溪沙依旧,柳色如昨,唯独心境已非昔比。原来词家早将这等感悟写尽,我们不过是在重复体验古人的体验,如同溪水反复冲刷着同样的沙岸。
沙上印痕与纸上墨迹
日影西斜时,取竹枝在溪沙上默写杜甫《绝句》“江碧鸟逾白,山青花欲燃”,水流悄然漫过字迹,不过片刻便抹平所有笔画。这倒与日记本质相通:文字终会褪色,记忆终将模糊,但书写时那份心境却真实地沉淀在生命里。恰如《古诗十九首》所言“人生非金石,岂能长寿考”,惟借文字暂留时光碎片。
归途见野渡横舟,沙鸥掠水,忽觉王维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竟是这般具象。溪沙之趣不在永恒坚固,而在流动与承载的统一。它既任由溪水带走微尘,亦默默托起荇藻游鱼;既映照过唐宋的明月,也倒映着今人的身影。这种包容与坚持,或许才是古诗与溪沙共同传授的智慧。
暮色染溪时的顿悟
晚风初起时,溪面泛起细碎金芒,恍若无数首失传的古诗在水面跳跃。忽然明白所谓“古诗溪沙”,从来不只是地理概念,更是心灵栖所。当现代生活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时,总需要这样一方精神溪沙,让思绪能如古人般“素处以默,妙机其微”,在永恒流淌的文明之河中,找到安放自我的那片沙洲。
暮色四合时,沙岸渐隐于苍茫,惟闻水声淙淙如诵古卷。归而记之,愿他日重读此页,犹能听见这个夏日溪沙与古诗的交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