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丹馆·寅时三刻
烛影摇红中,我反复擦拭着徐夫人匕首的淬毒锋刃。"而卒惶急无以击轲"——这七个字像毒蛇般啃噬着我的思绪。昨日太子丹那声嘶吼仍萦绕耳畔:"秦舞阳那竖子竟临阵腿软!"铜镜里我的倒影与地图上督亢的轮廓重叠,樊於期的头颅在锦盒中沉默。
咸阳宫阶前·辰时
九重玉阶比想象中更陡峭。当秦舞阳的佩剑突然坠地发出铮鸣,我听见自己血脉里冰裂的声音。"而卒惶急无以击轲",史官或许会这样记载此刻:侍卫们的长戟在阳光下泛着鱼鳞般的冷光,嬴政的玄色冕服在二十步外翻涌如乌云。
左手攥住他袖口的瞬间,我忽然想起易水畔高渐离的筑声。匕首穿透绢帛的触感如此清晰,却偏偏差了半寸。当侍医的药囊砸中我的太阳穴时,殿柱上蟠龙的鎏金鳞片在视野里碎成万千光点。
尾声·破碎的竹简
血沫涌上喉头时,我数着廊柱间漏下的光斑。原来"而卒惶急无以击轲"的真相,是夏无且药囊里沉甸甸的朱砂,是嬴政负剑时扯断的玉璜,是地图尽头那把永远展不全的匕首。铜雀台的鸦群掠过时,我最后看见的是燕国天空的残月。
(日记残卷终,燕代之地流传的羊皮卷补记:秦王绕柱走时,三匝之内,荆卿的骨笛从袖口滑落,奏响了变徵之音的最后一个颤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