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关月下思故园
——记一次塞外戍边的深夜独白
壬寅年冬月廿三 朔风卷雪
戍楼上的更鼓刚敲过三响,我裹紧铁甲走出营帐。塞外的月光像淬了冰的刀刃,将戈壁滩割裂成明暗交错的碎片。远处祁连山的轮廓在月色中起伏,恍若沉睡的巨兽的脊背。
一、孤城遥望
箭囊硌着腰间的旧伤隐隐作痛,这让我想起三年前长安的杏花雨。那时母亲将晒干的茱萸缝进香囊,小妹踮脚把平安符系在我剑穗上。此刻她们是否正望着同一轮月亮?羌笛声从烽火台飘来,调子竟像极了家乡的《折杨柳》。
二、铁衣冷难着
指节抚过城墙的夯土,能摸到历代戍卒刻下的姓氏。张王李赵的笔画早被风沙啃噬得模糊,唯余深深浅浅的沟壑。昨夜新来的陇西少年在墙角写家书,墨迹未干就被霜花冻住,像一簇永远寄不出的蝴蝶。
三、明月照积雪
忽然有夜巡的将士唱起《出塞曲》,沙哑的嗓音惊起寒鸦。我望着它们飞向东南方——那是洛阳的方向。怀里的家书已经写了七页,却总在"儿安好"三个字后洇开墨团。或许该学老校尉,把思念刻进箭杆射向天际?
天边泛起蟹壳青时,我数着皮甲上的六十四个铜钉想:每个钉孔里,大约都蓄着半钱故乡的月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