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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春色入梦来——烟雨楼台与莺啼

江南春色入梦来

四月十五日 微雨初霁

晨起推窗,一片薄雾轻笼着远处的亭台楼阁,恍若杜牧笔下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多少楼台烟雨中”的意境。檐角滴水敲着青石板,叮咚作响,仿佛千年前的钟声穿越时空,在耳畔悠悠回荡。我执笔欲记此景,忽觉文字苍白,难绘这江南春日的十分之一韵致。

一、烟雨中的水墨长卷

撑伞行至石桥,见河岸杨柳蘸水而舞,新绿如烟。游船推开粼粼波光,橹声欸乃中惊起数只水鸟,恰应了“千里莺啼绿映红”的生机。对岸酒家的杏黄旗在细雨中半湿半垂,与白墙黛瓦构成一幅天然水墨。想起古人总爱在春色中感慨兴亡,而今我只见卖花阿婆竹篮里的茉莉串串生香,茶肆里飘出碧螺春的暖雾,孩童踩着水洼追逐纸鸢——原来盛世不必寻于史册,皆在寻常百姓的烟火日常里。

二、春深处的时空对话

午后访古寺,苔痕斑驳的碑刻记载着历代文人题咏。抚摸那些模糊的字迹,忽然懂得杜牧当年并非单纯怀古,而是以历史的苍茫映衬春光的永恒。檐角风铃摇碎细雨,仿佛听见白居易低吟“日出江花红胜火”,王维轻诵“春来遍是桃花水”。千年岁月淘洗,帝王将相皆成黄土,唯有这春色年复一年鲜活如初,以桃红柳绿作答所有关于永恒的诘问。

暮色四合时,坐在乌篷船头看灯火次第亮起。船娘哼着吴侬软语的小调,水面倒影碎成万千金箔。忽然了悟:江南春色从来不是风景,而是一种生命状态——它教会人在变幻中看见永恒,在细微处感知浩瀚。今日所思所感,皆化作枕畔半阙残诗,待明朝晨曦染窗时,再续这永不落幕的春天。

归家展纸磨墨,欲画白日所见,却最终只题下“春风大雅能容物”七字。纸窗外的芭蕉叶正承着渐歇的雨滴,一声声,滴答答,敲碎了流光,又拼凑成永恒。这江南春呵,终究是要人用五感去品味,用心魂去珍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