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
——记春日偶感
三月的风裹着柳絮掠过窗棂时,我正翻到李商隐的《锦瑟》。"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"这句诗突然从纸页间浮起,像一片沾着晨露的花瓣,轻轻落在心头最柔软的角落。
一、诗与记忆的叠影
旧书摊泛黄的《全唐诗》里,这句诗曾被我用铅笔反复圈画。那时总以为"惘然"是种朦胧的美,直到在博物馆遇见那对唐代银鎏金同心结——它们缠绕的曲线里,分明凝固着千年前某个工匠的体温。玻璃展柜倒映出我的影子,与文物重叠的瞬间,突然懂得诗人说的"当时",原是这般锋利又温柔的存在。
二、春日的物候隐喻
小区玉兰总在惊蛰前后开得最盛。今年却见落花早早铺满石阶,保洁阿姨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,竟与诗中"五十弦"的典故莫名相和。古人说锦瑟无端五十弦,而今人手机相册里,那些未及时保存的影像,何尝不是另一种"弦断无人听"?
三、咖啡杯里的倒流时光
常去的咖啡馆换了新杯垫,印着王维的"来日绮窗前"。热拿铁氤氲的雾气中,忽然想起去年此时,对面座位还放着某人忘拿的《宋词选注》。此刻方才明白,所谓"可待",或许就像咖啡渍在纸页晕开的痕迹,看似偶然的渗透里,藏着必然的因果。
暮色漫过书架时,发现那本《锦瑟集注》的扉页夹着干枯的二月兰。李商隐不会知道,他的惘然穿越千年后,会在某个普通人的春日里,化作对"当时"最郑重的注解——原来所有来不及珍惜的瞬间,都已在记忆的锦瑟上,系成了打不开的同心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