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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岳登山日记

望岳登山日记

癸卯年仲夏初七记于泰山脚下

清晨五时,岱宗仍笼罩在青灰色的薄雾中,恰应了杜工部"岱宗夫如何"的开篇之问。我沿着千年石阶向上攀登,两侧岩壁逐渐显露出"齐鲁青未了"的磅礴气势——只见山脊如青龙蜿蜒,墨绿色的松涛向北延伸至齐地,向南隐入鲁境,果真看不到尽头。

造化钟神处

至中天门时,朝阳恰好刺破云层。金光洒向阴阳割昏晓的山脊线,东侧霞光万丈如晨钟乍响,西侧月影朦胧似暮鼓未歇。山风裹挟着松针与露水的清冽,恍若天地灵气皆汇聚于此,难怪诗圣要叹"造化钟神秀"。

荡胸生层云

过十八盘时云气骤生,乳白色的流云自谷底翻涌而上,确乎生出"荡胸生层云"的意境。倚着朱红栏杆俯瞰,只见云海吞没群峰,唯南天门如孤岛浮沉。几位挑山工哼着号子踏云而行,竟似传说中的仙人。

登顶玉皇顶那刻,忽然领会"会当凌绝顶"的决然。群峰如绿色浪涛在脚下奔涌,汶水似银带缠绕山间。虽无"一览众山小"的豪情——毕竟现代人见识过更高的摩天楼——但那种与千古诗人共享同一片山河的震颤,仍让人热泪盈眶。

归途所思

下山时特意走访经石峪,指尖抚过刻在溪床上的《金刚经》,忽觉山河与文字原是亘古相依的共生体。杜甫未曾见过摩崖石刻,却用诗句将泰山镌刻进文明脉络。今人踩着相同石阶,望着同一片"齐鲁青未了"的苍茫,方知山河之永恒,正在于无数瞬间的凝视与书写。

暮色中回望泰山,忽见归鸟正飞入"决眦"处的霞光,整座山化作青黑色的剪影,比白日更接近诗中气象。或许最好的风景,总要经过诗眼的提纯,方能超越时空直抵人心——这大概就是《望岳》穿越千年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