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梅冬日小记

一、晨起遇梅

清晨推窗，忽见卢梅坡笔下"梅雪争春未肯降"的景致活现眼前——院角那株老梅果然开了，细雪压着檀心蕊，竟真成了"骚人阁笔费评章"的难题。记得去年此时梅枝还枯瘦如铁，今年却忽然迸出这许多玉屑似的花苞，想必是蓄了三季的力气，专等这场初雪来衬它。

暗香浮动

风过时，雪粒子簌簌跌进衣领，却带起一缕冷香。这香气不似夏花的甜腻，倒像古人说的"香中别有韵"，清极艳极，让我想起林逋"暗香浮动月黄昏"的句子。可惜此刻无月，只有铅灰的天幕低垂，反显得梅枝上那点雪光格外皎洁。

二、雪中行迹

踩着五公分的新雪出门，靴底"咯吱"声竟与柳宗元"独钓寒江雪"的意境莫名契合。护城河早结了冰，几个孩童正在冰面上抽陀螺，红棉袄像跳动的火苗。忽然领悟白居易"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"的邀约之妙——这般天气，确该有热酒暖胃。

市井烟火

转角早点铺蒸汽氤氲，炸油条的香气混着雪气往鼻子里钻。老板娘系着蓝布围裙呵手："今儿个雪大，给您多盛半勺胡辣汤。"忽见檐下冰棱滴答化水，才惊觉这"窗含西岭千秋雪"的肃穆里，原来裹着如此鲜活的暖意。

三、暮归拾趣

归途见保洁大爷在扫雪，竹帚划出规整的扇形。他脚边麻雀蹦跳啄食，竟不怕人，倒应了杜甫"两个黄鹂鸣翠柳"的生机。路灯亮起时，雪幕成了毛玻璃，整个世界像被李白"燕山雪花大如席"的夸张手法晕染过，连自行车铃铛声都显得朦胧。

临睡前又望见那株雪梅，此刻已披满月光。忽然懂得王安石"遥知不是雪，为有暗香来"的笃定——有些美好无需眼见，只要心存诗意，凛冬亦有万千气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