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廿三日记
晨起推窗,寒雾如纱,忽然想起柳宗元那句"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"。这座南方小城虽不至于万径绝迹,但梧桐道上确只剩三两早行人,呵出的白气在空中画出断续的弧线。
江畔寻诗
裹紧驼色围巾往江堤走去,枯芦苇在风中划出沙哑的五线谱。对岸建筑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,恍若水墨渲染的留白。忽然看见石栏边蹲着个穿靛蓝棉袄的老者,鱼竿斜插在结冰的江面——这不正是"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"的现代写照?
注:唐代柳宗元《江雪》全文:
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。
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。
冰痕里的时空对话
蹲下来看老者凿开的冰洞,碎冰碴像散落的水晶簇。他忽然开口:"现在的年轻人,谁还读得懂这种冷清?"鱼线颤动时,冰层下闪过银鳞的微光,我想起苏轼评价韦应物"发纤秾于简古,寄至味于淡泊",这江雪中的等待,何尝不是最炽热的生命姿态?
归途拾韵
返程时特意绕道老茶馆,木格窗棂将阳光切成菱形金箔。要了壶普洱,水汽氤氲中在笔记本上涂抹:"钢筋森林里,我们仍需要一场精神的降雪。当柳宗元的蓑衣化作现代羽绒服,那根垂向寒江的鱼线,始终牵着千年文脉..."
暮色渐浓时,玻璃窗上凝出霜花。手机弹出寒潮预警,我却莫名期待明日更厚的积雪——或许该带着《唐诗三百首》去江边,看看能否遇见那个把诗句钓出水面的老渔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