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推开窗，山风裹着清冽的桂花香扑面而来。忽然想起杜牧那句"停车坐爱枫林晚"，便临时起意要去城郊的栖霞山寻访诗中意境。

一、山道初逢秋色

蜿蜒的盘山公路两侧，栾树正举着粉红的蒴果。转过第三个弯道时，忽见几株早红的枫树从青松间探出头来，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。这让我放慢车速，学着古人的样子"停车坐爱"——摇下车窗的刹那，沙沙作响的叶片正随风翻飞，有几片飘进车里，叶脉里还凝着晨露。

二、枫林深处的光影游戏

正午抵达半山腰的观景台。整片枫林在阳光下燃烧，当真应了那句"霜叶红于二月花"。最奇妙的是阳光穿过不同层次的叶片：高处的橙红、中层的绛紫、低处的金黄，在地面投下流动的色斑。拾起一片完整的五角枫叶对着光看，叶缘的锯齿像镀了金边，叶柄处还残留着昨夜的白霜。

三、山亭偶遇

在六角亭歇脚时，遇见写生的美院学生。她的水彩本上枫林如霞，却特意在角落留白，说这是给南飞的雁阵预留的位置。我们聊起王维"空山新雨后"的澄明，也说起李商隐"秋阴不散霜飞晚"的惆怅，直到暮色给群山披上青灰的纱衣。

归途记事

下山时特意走了古道。石阶上厚厚的落叶踩上去簌簌作响，仿佛踏着时光的琴键。装在玻璃瓶里的枫叶在副驾驶座上轻轻摇晃，映着晚霞像一盏小灯笼。忽然明白古人为何总在秋天诗兴大发——这季节连离别都带着鎏金的光晕。

（晚间补记：将枫叶夹在《唐诗三百首》第178页，恰是杜牧《山行》所在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