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色满园关不住，一枝红杏出墙来

——三月末的庭院记事

清晨推窗时，墙角的杏树突然闯入眼帘。那枝桠不知何时已探过青砖，嫩红的花苞在晨光里颤巍巍绽开，让我蓦然想起叶绍翁那句"春色满园关不住"。这抹艳色像被春风灌醉的少女，跌跌撞撞翻过墙头，非要向路人炫耀新裁的罗裙。

一、泥土苏醒的声响

蹲在菜畦边松土时，铲尖突然传来"咔"的轻响。扒开潮湿的腐叶层，竟看见三五只淡绿色嫩芽顶着种壳破土而出，像婴儿攥紧的小拳头。远处传来布谷鸟的鸣叫，与邻居家孩童背诗的声音重叠："等闲识得东风面，万紫千红总是春..."

二、光的魔术

午后阳光斜穿过老梨树的枝桠，在石阶上投下不断变幻的光斑。晾晒的棉被鼓起山峦般的曲线，风掠过时掀起阵阵金色波浪。忽然理解王维为何要写"月出惊山鸟，时鸣春涧中"——此刻晾衣绳上的麻雀，不正被晃动的光影惊得扑棱棱飞起么？

暮色渐浓时，发现墙角那枝红杏已笼上淡紫色的阴影。花瓣边缘开始卷曲，却依然固执地朝着巷口方向伸展。忽然明白古人说的"出墙"未必是轻佻，或许只是生命对自由的天然向往。就像我书桌上那盆水仙，明明朝南摆放，茎叶却全都扭向窗外那片野草地。

三、春夜的馈赠

入夜后突然下雨，雨滴敲打遮阳棚的声音像某种神秘摩斯密码。披衣起身关窗时，闻到混合着青草与泥土的湿润气息。这让我想起杜甫"随风潜入夜，润物细无声"的意境，此刻应有无数种子在黑暗中悄悄膨胀，如同笔记本里那些等待破壳的文字。

临睡前再看那枝红杏，花瓣已落了大半。但借着路灯的光，分明看见叶芽间藏着青杏的雏形。这大概就是春天最动人的把戏——它让你为消逝的美感伤时，早已在暗处埋好新的惊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