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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韵雍容未甚都,庭前甘菊任时枯。却绕井阑添个个,偶经山蕊弄辉辉。

风韵雍容未甚都,庭前甘菊任时枯。却绕井阑添个个,偶经山蕊弄辉辉。

深秋独白

清晨推窗,寒意倏然钻入袖口,庭前那棵银杏树正披着满身金甲,在薄雾中静默如哲人。忽然想起杜甫那句“风韵雍容未甚都”,此刻的银杏岂非正是如此?它不似春花的喧闹,不效夏木的跋扈,只以从容之态伫立于霜天之中,每一片叶子都像用阳光淬炼过的金箔,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千年的诗韵。

金色时间的褶皱

走近细观,扇形叶片边缘已微微卷曲,如同被岁月翻旧的书页。银杏树下铺就的斑斓地毯,踩上去发出细碎的脆响,仿佛在回应王维“文杏裁为梁”的雅致。那些散落的果实散发着略带苦涩的清香,让人恍惚见苏轼“四壁峰山,满目清秀如画”的意境。忽然一阵风过,纷纷扬扬的落叶好似金色的蝶群,在井阑边盘旋起舞——这不正应了诗中“却绕井阑添个个”的灵动?

午后阳光穿过枝桠,将叶影斑驳地投射在青石板上。我忽然理解古人为何总爱将银杏写入诗篇,它既是时间的见证者,又是永恒的吟诵者。李白笔下“金井梧桐秋叶黄”的寂寥,在这里化作一种丰盈的孤独。每一道叶脉都记载着季节更迭的密码,当指尖抚过粗糙的树干,仿佛能触到白居易“宿雨沙堤润,秋风桦烛香”的温润时光。

山蕊辉辉见古今

日头西斜时,整棵树竟真的显现出“偶经山蕊弄辉辉”的奇景。斜阳将最后的光辉尽数倾泻在树冠上,那些枝叶仿佛被点燃的烛台,在暮色中发出温和的光芒。归巢的雀鸟穿梭其间,啄食着银白的果实时,翅膀扇动间带落簌簌金叶。此情此景,既有着李商隐“蟠桃映日红”的绚烂,又含着杜牧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的豁达。

夜色渐浓时,明月悄然攀上枝头。清辉洒在银杏树周身,竟教人分不清哪些是月光哪些是叶色。此刻方才顿悟,这棵树早已不是单纯的植物,而是凝练了千年诗意的活化石。它看过杜甫挥毫时的墨痕,听过苏轼吟诵时的声韵,承载着无数文人墨客的情思。那些飘落的叶子,每一片都是坠落的唐诗宋词,在秋风中完成最后一场盛大的舞蹈。

当我拾起一片银杏夹入日记,忽然明白:真正的永恒从来不是抗拒凋零,而是如这棵古树般,在每一次落叶重生中,将时光酿成金色的诗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