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雾锁重楼寒烟翠日记

雾锁重楼寒烟翠

十月廿三 晨雾浓重

清晨推窗时,整个世界已被乳白色的雾气吞没。远处的高楼仿佛被无形巨手抹去了轮廓,只余几星灯火在雾中浮沉,恰似李贺《南园十三首》中“雾隐楼台月含羞”的意境。这雾浓得教人恍惚,连窗前那棵老槐树的枝桠都化作水墨画里淡去的笔触。

雾中行记

撑伞走入雾中时,忽然懂得柳宗元“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”的孤寂。柏油路上的车流声变得朦胧,世界仿佛被裹进棉絮。路过街心公园时,瞥见石凳上坐着穿校服的少年,雾气在他发梢凝结成细碎水珠,竟像戴望舒诗中撑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。这雾是天然的屏障,让所有相遇都带着隔世经年的恍惚。

记得儿时总在这样的大雾天攥紧祖父的衣角,他会指着白茫茫的天地念起《楚辞》里的“霰雪纷其无垠兮,云霏霏而承宇”。那时觉得雾气是神仙施的法术,随时会从雾中走出骑鹤的仙人。而今祖父的坟茔早已青草萋萋,唯有这年复一年的秋雾,还带着他烟斗里飘出的黄金丝味道。

雾散时分

正午时分阳光终于刺破云层,雾气化作万千金粉飘散。褪去朦胧外衣的城市忽然变得锋利——斑驳的墙皮、歪斜的广告牌、匆匆掠过的冷漠面孔。忽然怀念起雾中那个温柔的世界,就像晏几道词中“梦后楼台高锁,酒醒帘幕低垂”的怅然。或许雾才是生活的本色,我们终日追逐的清明,反而显得太过刺目。

归家时在楼道遇见新搬来的邻居,隔着尚未散尽的薄雾相视而笑。忽然想起《牡丹亭》里那句“甚良缘,把青春抛的远”,原来人与人之间,有时恰需要这般朦胧的雾气才敢彼此靠近。这弥漫天地的大雾,到底是阻隔了相遇,还是成全了相逢?

夜补记

晚间新闻说今日大雾导致机场百余航班延误。想起白乐天“雾非雾,花非花”的谜题,现代人用“能见度不足200米”解开了千年谜题,却失去雾里看花的诗意。临睡前窗外又起夜雾,路灯化作毛茸茸的光团,竟像某个孩童不小心吹散的蒲公英,带着漂泊的温柔笼罩人间。且枕着这雾色入眠罢,或许梦中能见到屈原佩兰采芷的幽谷,那里永恒弥漫着诗意的轻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