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行见锦鸡古诗有感
十月廿三 晴空如洗
晨起推窗,见远山含翠,忽忆欧阳修"红锦鸡啼古杨柳"之句,遂携竹杖往北山而行。秋风掠过竹林时,恍惚有金石相击之声,恰似古人诗中"翘翘雉尾映寒潭"的意境在现实中苏醒。
一、林深见雉影
行至半山腰,忽闻草丛窸窣。但见三色锦羽从蕨类植物间掠过,朱红冠冕在阳光下灼灼如焰。这生灵昂首踱步的姿态,竟与梅尧臣《锦鸡》诗中"丹距光摇碧草新"的描述浑然契合。它每迈一步,尾羽便在山岚中划出青蓝弧线,恍若携着千年前诗人的笔墨在宣纸上行走。
想起《尔雅·释鸟》注疏有云:"锦鸡者,五色备举而青质特显",此刻方知古人观察之精微。那颈项间金铜色羽毛随风颤动时,分明是黄庭坚笔下"蹙金孔雀银麒麟"的活态呈现。
二、岩壁遇题刻
转过虎啸岩,意外发现苔痕斑驳的石壁上竟有明代题刻。虽风雨侵蚀难辨全文,"锦鸡"二字却清晰可辨,旁侧尚能认出"万历戊戌春"纪年。指腹抚过冰冷石刻时,忽觉时空在此刻折叠——四百年前的某位文人或许也在此处遇见锦鸡,激动之下挥毫留迹,与我今日心绪隔世共鸣。
坐在青石上小憩时,从背包取出《宋诗选注》,正好翻到刘克庄《锦鸡》篇:"忽见屏间数点墨,始惊妙手夺天工"。不禁莞尔——古人见画中锦鸡而叹画技高超,我今见真禽反觉再妙的笔墨也难以尽述其神韵。
三、暮归得新悟
下山时夕阳已染红枫林,忽见那锦鸡竟携侣立于崖畔,长尾垂落如七彩瀑布。它们昂首对夕阳啼鸣的剪影,竟与李白《蜀道难》中"又闻子规啼夜月"的苍凉截然不同,反倒更近白居易"谁道群生性命微"的慈悲观照。
今日方知古人为何钟情咏叹锦鸡——这生灵既是山水灵气的结晶,更是华夏审美中吉祥如意的象征。归途拾得一枚锦鸡羽毛,青蓝底色上缀着褐斑,恰如微型山水画。夹入日记本时忽有所悟:所有关于锦鸡的古诗,不过是先辈们试图用文字留住美丽的徒劳却珍贵的努力,而真正的诗意,永远在山野间自由生长。
暮色渐浓时,山深处又传来清越啼鸣,这次我分明听懂了——那不是鸣叫,是穿越千年的诗魂仍在群山间回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