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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"——山居日记

山居日记:寻一处悠然

晨起·采菊

五更天未明时,竹帘外已透进青白的天光。披衣推门,山雾正从溪谷间漫上来,像一匹半透明的绉纱。我提着藤编小篮往东篱走去——那里有去年亲手栽的野菊,今秋竟开了密密匝匝的金黄。

露水很重,菊瓣上凝着细碎的银珠。指尖碰到花茎时,忽然想起陶渊明那句"采菊东篱下",动作便不自觉地放得更轻。原来古人诚不我欺,当指尖真正触到带露的菊蕊时,确能闻到某种混着泥土腥气的清冽芬芳。

午后·见山

煮茶的松枝在红泥炉里噼啪作响。我倚着老梨树翻《陶靖节集》,忽然有风掠过书页,再抬头时,南面的山峦正从云絮里显出来。那些青灰色的轮廓像是被水晕开的墨,一层叠着一层向天际退去。

陶诗里"悠然见南山"的"见"字用得极妙。不是刻意去望,而是山自己撞进眼帘的。此刻我才懂得,所谓"悠然",原是心神与万物达成了某种默契——就像现在,茶烟与山岚正在我眼前交织成同一缕轻纱。

暮色·得句

西窗的日影渐渐爬上陶渊明的诗句。我用毛笔蘸了朱砂,在"此中有真意"旁画了道曲线。檐角的风铃突然叮咚一响,惊起几只麻雀,扑棱棱掠过晒着野菊的竹匾。

忽然记起晨间采菊时,曾有蝴蝶停在篮沿。此刻暮色里重读"欲辨已忘言",竟觉得那蝴蝶翅上的磷粉,或许就是文字无法承载的真意。山居三日,方知古人笔墨之妙,不在词藻,而在把"采菊"与"见山"这般寻常事,都酿成了千年不散的酒香。

后记:入夜后山雨忽至。瓦檐滴水声里,我把白日所采的野菊夹进陶集。忽然明白所谓隐居,未必真要筑庐人境之外——只要心能如东篱菊般自在地开,如南山云般自然地聚散,何处不是桃花源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