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窗独思
晨雨初歇时
今晨醒来,窗外雨声淅沥,玻璃上缀满晶莹水珠,宛如天地间垂落的珠帘。推窗见院中老槐新叶洗得透亮,青石板凹处积着明镜般的水洼,偶有飞鸟掠过,翅尖挑起一串银珠,复又坠入苍苔深处。
檐角水镜
檐角垂落的雨线渐渐稀疏,最终凝成一颗浑圆水珠,悬在瓦当边缘摇摇欲坠。它包融着整片灰蒙的天空、邻家晾衣竿的淡影,以及我凭窗凝视的倒影。忽然"嗒"一声坠入青陶盆中,惊醒了沉睡的铜钱草,涟漪荡开时,仿佛时光在陶器边缘碎成细银。
午后的墨香
午后取宣纸练字,墨痕遇潮气洇出毛边,像被雨水温柔地吻开。忽然记起幼时祖母总在雨天誊抄《心经》,她说雨水能让墨迹生根,写下的字会更久地留在世上。如今她的字迹果然仍鲜活在泛黄纸页上,而窗外这场雨,或许正与二十年前浸透她窗棂的那场相通。
雨丝系流年
每道雨丝都是时光的针脚,将记忆绣在现实的绸缎上。雨声里恍惚听见旧年笑语——初中毕业那天我们冒雨奔跑,白球鞋踏碎水花如踏碎星辰;异乡求职时蜷居出租屋,听雨打铁皮屋檐似百万鼓点催征。原来每场雨都藏着不同年岁的我,在水汽氤氲处重逢。
暮色染窗时
黄昏时雨完全停了,西天裂出金缝,霞光给残留的雨珠镀上暖色。水珠沿电线滑动,渐渐串联成闪烁的珠链。远处有人撑伞走过渐干的路面,伞沿偶尔甩出细小彩虹。忽然明白为何总爱看雨:水的无形恰似思绪的具象,坠落时洗净尘埃,汇聚时映照天地,最终或渗入泥土滋养根系,或升腾云端等待下一次倾泻——恰如所有值得记录的心情。
合上日记本时,封皮沾了窗外飘来的湿气,墨迹略染开来,倒像给这三百余字散文添了天然的水墨衬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