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夜杂言古诗记
壬寅年八月廿三 霜风初起
窗棂外,梧桐叶落三更雨,灯烛畔,残笺墨凝未成篇。忽忆白乐天「杂言古诗」之语:“诗者,根情,苗言,华声,实义”,竟觉千年文心穿透纸背,叩我今宵肺腑。
一、古诗如药
近日苦于文章枯索,如涸泽之鱼挣扎于辞藻泥淖。夜读《唐宋诗醇》,见李太白《蜀道难》劈空而来“噫吁嚱!危乎高哉!”如霹雳惊破混沌;杜工部《兵车行》泣血而歌“车辚辚,马萧萧”,似战鼓捶打胸膛。方知杂言古诗本非格律囚笼可困,乃情思奔涌时的自然形态——长句若大河奔流,短句似险滩裂石,平仄跌宕处尽是生命呼吸的节奏。
二、秋声为韵
三更梆声掠过屋檐,与寒蛩鸣叫织成天然韵律。想起白日见环卫老者扫叶,竹帚划过青砖的沙沙声,竟暗合刘禹锡“自古逢秋悲寂寥”的顿挫。忽然顿悟:杂言古诗之妙,正在以口语入诗,以俗音为律。若将老者扫叶声记作:“西风紧/黄叶卷/长街千扫未尽/鬓霜更比秋霜重”,岂非现代《卖炭翁》?
且试拟杂言体记此夜:
键盘冷/屏幕青/思絮乱如萤
忽闻邻家婴啼破寂静
恍若古寺钟声穿云来
点醒文字囚人
三、破茧之乐
弃绝强行凑韵之弊,任思绪随秋雨淅沥而走。写日记何必拘于整饬?可效法古诗杂言体,忽而三字惊雷,忽而九字长叹,甚至以标点作顿挫——逗号是欲言又止的喘息,句号是沉思后的落定,破折号便是心绪的峰回路转。如此写着,竟觉笔下生风,往日阻塞处豁然通畅。
尝闻古人“吟安一个字,捻断数茎须”,今我辈被效率所驱,早已失却这般锤炼文字的耐性。然今夜以杂言古诗精神作日记,似与古人对坐磋磨:他们以竹简刻写生命感悟,我以光标编织时代心声,虽隔千年,同为在文字中寻找安顿的旅人。
四、晨光笺
不觉东方既白,雨歇云开。屏幕上散落着长短句如经夜秋叶,虽无传世诗才,却存真切心迹。想起陆放翁“文章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”,杂言古诗的精神,或许就是让文字重归天成之态——如风过林梢自然成韵,似水穿山涧自成曲折。自此日记不必正襟危坐,但求赤诚相见。
掩卷时曙色染窗,以白乐天句作结:“言者志之苗,行者文之根”。愿此后日日皆能以杂言古诗的自由精神,记录这平凡世界的波澜万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