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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夕有期:一纸秋思寄远人

秋夕有期:一纸秋思寄远人

十月十五日 晴转微凉

晨起推窗,忽见庭前银杏已染金边,方惊觉秋深如许。檐下风铃叮咚,恍若杜牧《秋夕》中"银烛秋光冷画屏"的韵律穿越千年而来,轻轻叩击心扉。这个季节总是如此,带着某种既定的约定性——草木黄落、鸿雁南飞,万物都在履行天地间的有期之约。

秋思缱绻

午后整理旧籍,偶然翻出夹在《李义山诗集》中的枫叶书签。叶片经络间还残留着去年与故人同游栖霞山时沾染的霜气。记得那日夕阳西下,我们立于山顶望江亭,看千帆过尽,他忽吟"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",我笑接"便纵有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"。如今回想,柳永词中"有期"的怅惘,竟如预言般映照今朝别离。

暮色渐浓时,循着桂花香迹行至西郊古渡。残阳铺水,半江瑟瑟半江红,恰似白居易笔下"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"的邀约之境。石阶上青苔斑驳,记录着多少迎来送往的故事。忽有白鹭掠水而起,振翅声惊破沉思,方才想起今宵原是寒露前夜——古人谓"露从今夜白",这精准的物候之期,总教人叹服天地运行的法则。

十月十六日 月明如练

夜半被秋虫鸣声唤醒,推窗见月华满庭,恍若李太白"床前明月光"的景致。案头日历显示距霜降尚有十日,这种明确的时间刻度,让人想起《诗经》里"秋以为期"的誓约。现代人总困于倒计时软件的红色数字,却忘了自然早已用桂子飘香、蒹葭苍露为我们标注时光的刻度。

取出景德镇烧制的青瓷茶盏,沏上武夷山寄来的正山小种。茶烟袅袅中,忽然懂得苏轼"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"的旷达——阴晴圆缺本是月之常期,悲欢离合亦属人之常情。正如王维在《山中与裴秀才迪书》中所言:"当待春中,草木蔓发,春山可望",这明确的期待本身,已然照亮当下的心境。

有期之思

翻阅《唐宋诗醇》,见杜甫"何时倚虚幌,双照泪痕干"之句,忽然泪落。诗圣将重逢的期盼凝练为"何时"二字,这种不确定中的确定,恰是中华文化最动人的情愫。我们向往"陌上花开,可缓缓归矣"的温柔期许,也珍惜"风雪夜归人"的守候之约。纵使现代通讯已能瞬间联通千里,仍愿以古老的方式,将思念托付给雁字锦书。

晨光微曦时收拾行囊,准备明日南下访友。火车票打印出来的刹那,机械提示音与窗外鸟鸣形成奇妙交响。这个秋天,我要去兑现三年前"秋风起时蟹螯肥,当共泛石湖"的约定。原来最美的"有期",从来不在日历的方格间,而在心照不宣的守望里。

合上日记时,东方既白。今日霜降,宜思远人,宜赴佳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