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推开窗，一片枫叶恰好落在摊开的日记本上，叶脉间还凝着昨夜的露珠。忽然想起杜牧那句「停车坐爱枫林晚，霜叶红于二月花」，恍惚间仿佛看见千年前的诗人在暮色中勒马驻足，任由枫林染透衣袍。

一、山行

周末独自去了城郊的栖霞山。石阶上铺满槭树叶，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像谁在耳边翻阅一本泛黄的诗集。半山腰的观景亭里，几位老人正用方言吟诵《山行》，沙哑的嗓音与沙沙的落叶声交织，竟分不清是诗化作了秋，还是秋凝成了诗。

二、叶笺

捡了片最红的枫叶夹进随身带的《唐诗三百首》。叶柄处还留着虫蛀的小孔，像枚天然的邮票。想起古人常用红叶题诗，那些「殷勤谢红叶，好去到人间」的典故，此刻突然有了温度。

山脚的茶摊老板说，前日有对新人特意来拍婚纱照，新娘的头纱上别着枫叶标本。他们或许不知道，自己正重演着《流红记》里「御沟流水红叶诗」的浪漫。

三、晚照

暮色渐浓时，整座山都浸泡在琥珀色的光晕里。某片枫叶的剪影突然落在相机镜头上，取景框里顿时叠印出两个秋天——一个是杜牧用二十八字凝固的晚唐，一个是我正呼吸着的、带着松香味的当下。

归途的公交车上，邻座小女孩突然指着我的背包惊呼：「妈妈看！这个叔叔把晚霞背在身上啦！」原来那片枫叶从书页间探出了头，在夕阳里烧得通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