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漫美文摘抄:春日絮语日记
晨光微熹
清晨六时,薄雾如纱,窗外梧桐树梢掠过几声雀鸣。我推开木窗,风携着露水与泥土的清香涌入书房,纸页轻颤,墨迹未干的日记本上仿佛也染了一层淡绿。今日决意效仿文人雅士,以笔尖捕捉春日浮光,摘抄那些沁入灵魂的浪漫字句,亦记录此间心绪流转。
“春水初生,春林初盛,春风十里,不如你。”——冯唐《三十六大》
这句蓦然跃入脑海时,日光正巧穿透云层,将案头青瓷瓶中的樱枝映得剔透。忽然想起昨日街角遇见的卖花老妪,她竹篮里的野菊与蒲公英纠缠如星子,而我竟鬼使神差买下一束垂丝海棠。如今它斜插瓶中,花瓣边缘已泛起憔悴的褶皱,却比盛放时更添几分倔强的美。原来浪漫从不在圆满,而在凋零前那一刻的孤勇。
午后拾遗
晌午翻阅沈从文《湘行散记》,见那句“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,看过许多次数的云,喝过许多种类的酒,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”,笔尖不觉在稿纸上洇开墨团。想起二十岁那年与挚友踏青,她赤脚踩过溪涧鹅卵石,裙摆沾满蒲公英绒毛,笑着说要收集全世界的春天夹进诗集里。如今她已嫁作人妇,唯余我仍守着与文字的盟约,将往事酿成墨香。
春日偶得
柳絮扑帘如雪轻/旧书信里藏莺声/谁把相思研成墨/写尽东风不肯停
写罢这首俳句时,茶已凉透。窗外有孩童追逐纸鸢,彩翼掠过蔚蓝时扯出银线般的云丝。忽然记起《枕草子》中“春是破晓最好”的论断,实则黄昏亦动人——落日熔金,暮云合璧,连晾衣绳上飘动的白衬衫都染了橘粉,像少女羞怯的腮红。这等光景,合该与心上人共享,可惜我唯有与纸笔缱绻。
夜阑摘星
入夜后春雨骤至,淅沥声敲着芭蕉叶谱成催眠曲。重读徐志摩《爱眉小札》,被“我爱你朴素,不爱你奢华”击中心扉。现今世人多追逐轰烈浪漫,却忘了最动人的情话或许藏在柴米油盐里——譬如替她拂去发间落花,或将他冰凉的双手捂在怀中。于是提笔摘抄这段,墨痕如蝶翅停驻在泛黄纸页:
“我不仅要你最柔软的柔情,蕉衣似的永远裹着我的心;我要你的爱有纯钢似的强,在这流动的生里起造一座墙。”——徐志摩《爱眉小札》
雨声渐密时,忽见窗台积水倒映着路灯昏黄,恍若碎金浮动。这使我想起杜拉斯《情人》的开篇,那个穿越时光的告白与镶金边的渡轮。或许所有浪漫本质都是对永恒的徒劳捕捉,我们却甘愿沉溺于这种徒劳,如同今夜我耗费三小时抄写零散字句,只为在某年某春,让某个读者遇见这些文字时,心头能泛起一丝温柔的涟漪。
合上日记时已近子夜,雨停后月光洗练如银。突然明白为何古今文人都痴迷春日书写——万物萌发的季节最易窥见生命真相:美好终将消逝,唯记忆可借文字不朽。而这本涂满摘抄与心事的日记,便是我筑造的、对抗时间的微型城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