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潮湿的雨夜
窗外暴雨如注,雨点砸在铁皮屋檐上发出咚咚的声响。我蜷缩在被窝里,额头滚烫得像块火炭。模糊的视线里,母亲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来回晃动,她正用毛巾不断擦拭我汗湿的脖颈。
厨房飘来的辛辣香气
突然闻到一股混合着红糖甜香的姜味,听见瓷勺碰撞砂锅的清脆声响。母亲端来冒着热气的粗瓷碗,琥珀色的姜汤表面还浮着几粒枸杞。"趁热喝,发发汗就好了。"她用手背试了试碗的温度,轻轻吹散升腾的白雾。
记得小时候总嫌弃姜汤辣喉咙,每次感冒都要母亲举着汤匙追着哄。此刻却主动捧起碗,任由热流顺着食道蔓延到胃里,辣味里藏着记忆中的甜。
掌心的温度
母亲粗糙的拇指抹去我嘴角的汤渍,她的手像晒干的玉米叶般沙沙作响。这双手能同时握住四根织毛衣的竹针,能在寒冬把冻僵的小脚捂在肚皮上暖热,现在正把退烧贴轻轻按在我发烫的太阳穴。
夜半时分的守护
半梦半醒间,感觉到被角被反复掖紧。眯眼看见母亲坐在床尾的矮凳上织毛衣,毛线团随着她的动作在地板上滚动。床头柜摆着凉白开和退烧药,闹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,她明天还要六点起床去早市。
晨光透过雨帘照进来时,烧已经退了。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,母亲系着旧围裙的背影在蒸汽里若隐若现。昨夜那碗姜汤的温度,仿佛还留在喉咙深处。
后来走过很多城市,喝过加了蜂蜜的港式姜茶,尝过放满药材的广式凉茶,却再没遇到过那样让人眼眶发热的味道。原来母爱就是深夜灶台上不熄灭的火,是永远比体温略高的掌心,是混杂着心疼的辛辣与回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