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推开窗时，檐角的风铃正叮咚作响，像极了那年我们在西湖边听到的南屏晚钟。李商隐那句"此情可待成追忆"突然浮上心头，冰凉的晨露沾湿了睫毛。

一

记得初遇是在图书馆的古典文学区。你踮脚取《李义山诗集》时，发梢扫过我的手臂。当我们同时念出"锦瑟无端五十弦"，相视一笑的瞬间，窗外樱花正扑簌簌落在砚台里。

二

后来每个周末，我们都在湖心亭临摹纳兰词。你总说"人生若只如初见"太过哀伤，却在宣纸上反复写着"赌书消得泼茶香"。那年深秋，你把我誊写的《雨霖铃》折成纸船，放进满是银杏叶的溪水。

三

最后那次在机场，广播里唱着"似此星辰非昨夜"。你行李箱上贴着我们收集的诗词贴纸，从"身无彩凤双飞翼"到"此恨绵绵无绝期"。玻璃窗映出我们欲言又止的倒影，像两行未写完的绝句。

如今再翻开《唐宋词选释》，夹着的枫叶书签早已脆黄。那些共同吟诵过的诗句，原来早埋下离别的韵脚。午后雷声隐隐，恍惚又听见你说："义山的诗里，惘然比遗憾更教人心疼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