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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春蚕到死丝方尽"——记恩师教诲的日记

清晨整理书柜时,那本泛黄的《唐诗选集》从架间滑落。翻开夹着银杏书签的那页,李商隐《无题》中"春蚕到死丝方尽"七个字突然刺痛眼眶——这分明是王老师当年用朱笔重重圈画的诗句。

一、粉笔灰里的春蚕

记忆里的初三教室永远飘着薄荷味的粉笔灰。王老师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藏蓝中山装,枯瘦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犁出深浅不一的沟壑。讲《无题》那天,他突然剧烈咳嗽,粉笔"啪"地断成两截。"同学们看这句",他弯腰捡起半截粉笔,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黑板,"春蚕吐丝时哪会想着留后路呢?"阳光穿过他稀疏的白发,在诗句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。

二、作文本上的银丝

上周在旧物市场偶然发现1987年的教师节纪念册。翻到王老师那页,夹着我那篇被他修改二十七次的竞赛作文。红墨水早已褪成淡褐色,但"议论要像蚕结茧般层层递进"的批语仍清晰可辨。突然想起他办公室的搪瓷缸,杯底总沉着几根白发,像没有化开的银丝。

三、未完成的茧

毕业二十年同学会上,班长带来王老师临终前编到一半的《古诗鉴赏手记》。泛黄的稿纸停在杜甫《春望》的备课笔记,最后一行写着"国破山河在"的"在"字只写了半边。语文课代表突然哽咽:"老师最后那天...还在病床上改我们的高考模拟卷..."窗外玉兰树沙沙作响,仿佛无数蚕在啃食桑叶。

"教育不是注满一桶水,而是点燃一团火。"——叶芝

合上纪念册时,银杏叶脆裂成几瓣。忽然明白老师当年为何总在"丝方尽"三个字下画浪线——原来有些光,非要燃烧殆尽才能照亮更远的黑夜。此刻我电脑屏幕的光标正停在文档末尾闪烁,像极了当年夜自习时,老师窗前那盏总亮到最后的台灯。